凌晨三点的物证科实验室,苏砚的白大褂袖口沾着未干的试剂,指尖抵着蓝色蝴蝶发卡的金属边缘。
玻璃展柜里的紫外灯“咔嗒”亮起时,她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发卡表面浮起细密的荧光纹路,像被无形的手勾勒出的蝴蝶骨。
“苏法医,这是纳米级荧光涂层。”技术员小周推了推眼镜,电脑屏幕上的成分分析报告还在滚动,“国内能生产这种材料的实验室不超过三家,其中一家七年前就注销了。”
注销。
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转身抓起桌上的旧硬盘,七年前的监控录像在投影仪上闪烁。
画面里苏棠穿着粉色雨靴,发梢沾着雨珠,扎着蝴蝶发卡的小脑袋突然偏了偏——镜头拉近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凉气:妹妹耳后那片被雨水打湿的发缝里,正泛着和发卡一模一样的幽蓝荧光。
“当时我以为是雨水反光。”她的声音发涩,指尖重重按在暂停键上,苏棠仰起的小脸在蓝光里忽明忽暗,“原来他们早就给她打上了标记。”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裴溯推开门时,西装领口微乱,手里攥着份纸质文件,油墨味混着深夜的冷风涌进来:“张伟的财报有问题。”他把文件拍在桌上,纸页边缘卷着咖啡渍,“宋杰破解了加密邮件,你看这个。”
苏砚凑过去。
预算表的标题“茧计划”刺得她眼睛生疼,人体实验、药物采购、安保费用这些字眼像钢钉钉进视网膜。
最末一行的“总负责人:W”被红笔圈了三次,墨迹晕开,像团凝固的血。
“W是谁?”她问。
裴溯的指节抵着下巴,喉结滚动:“吴刚。”他掏出手机,屏幕里是化工园区的监控截图,银色商务车的车牌尾号和张伟公司注册的车辆完全吻合,“我让人查了黑市拍卖会的入场名单,吴刚的私人保镖三天前去过现场。”
苏砚的手指在“实验体家属”栏停住:“他们需要家属配合筛选。”
“所以我们要去会会中间人。”裴溯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体温透过白大褂布料渗进来,“明天晚上十点,地下拍卖会。你戴蝴蝶发卡,我扮成你的助理。”
地下车库的霉味混着劣质香水味涌进鼻腔时,苏砚的高跟鞋踩上了红色地毯。
她贴着耳垂的钻石耳钉是微型摄像头,袖扣里的窃听器贴着皮肤发烫。
拍卖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她数着第三排穿墨绿西装的男人——那是中间人约的位置。
“要找蝴蝶发卡的?”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他扫过苏砚颈间的发卡,瞳孔缩成针尖,“第七个。前面六个,现在都在护城河底喂鱼。”
苏砚的脊背绷成弓弦。
她摸出发卡放在桌上,金属边缘擦过桌布的声响让周围几桌的目光扫过来:“我要知道他们选孩子的标准。”
“标准?”男人突然笑了,指节敲了敲发卡上的荧光纹路,“得是被命运筛过一遍的。父母双亡的,单亲的,穷得揭不开锅的——这样的孩子消失了,连哭都没人听。”
苏砚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正要开口,身后传来裴溯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吴总上个月在码头说的话,我录下来了。”
录音里的杂音突然清晰:“张检,实验体的家属配合费该涨了,现在的父母可比十年前精……”
中间人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苏砚趁机拽开他西装内袋,U盘“啪”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时,头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二楼的射灯砸下来,人群尖叫着往门口涌。
“走!”裴溯抓住她的手腕往消防通道跑,子弹擦着她的耳际飞过,在墙上打出个焦黑的洞。
转过楼梯拐角时,裴溯突然将她推进安全梯,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他后腰的西装被撕开一道口子,血正顺着裤管往下淌。
“名单里有杨柳。”他咬着牙,从西装内袋摸出U盘塞进她手里,“心理咨询师,却在‘实验体家属’栏。”
安全屋的台灯调成了暖黄色,苏砚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
名单上的名字像一串密码,她逐个比对家庭信息:陈小雨,父亲早逝;林小夏,母亲重病;苏棠,父母离异……
“都接受过‘晨光慈善基金会’的资助。”她突然顿住,翻出旧报纸扫描件,头版照片里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举着支票笑得温和,“创始人李明轩。”
裴溯扯掉染血的衬衫,用酒精棉擦拭伤口的动作顿了顿:“十年前的慈善晚会,我母亲也去过。”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她当时说要资助三个孤儿,第二天就被指认成杀人凶手。”
苏砚的手指停在“杨柳”那行。
心理咨询师,丈夫三年前车祸去世,独自抚养女儿。
她想起裴溯说的“实验体家属”,喉咙发紧:“他们需要家属的‘自愿’。”
“所以杨柳的女儿,很可能也是实验体。”裴溯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突然握住她的手,体温里带着病态的烫,“明天,你去见她。”
苏砚望着他掌心淡粉色的疤痕——那是母亲临终前用血画的蝴蝶。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在U盘上,投下小小的阴影,像只蜷缩的茧。
她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杨柳”的名字,指尖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有落下。
黑暗里,某个地方的蝴蝶,正在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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