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苏砚的手指在按钮上方停了三秒。
监护仪的滴答声像根细针,一下下戳着她太阳穴。
病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和七年前那个雨夜,缩在便利店屋檐下的苏棠,睫毛颤抖的弧度分毫不差。
“苏医生。”护士退到门边,金属托盘与门框碰撞出细碎的响,“仪器显示脑波活跃值达到临界,现在启动唤醒程序的话……”
后半句被苏砚压下的呼吸声吞掉。
她摸出兜里的半枚蝴蝶发卡,拼上裴溯给的那半,暗纹在顶灯里泛着冷光。
昨夜基地外的月光还凝在发卡凹槽里,像妹妹当年问“蝴蝶会疼吗”时,睫毛上沾的雨珠。
“我按。”她的指甲掐进掌心旧疤,疤上的茧被磨得发烫。
按钮按下的瞬间,电流顺着指尖窜进脊椎。
黑暗铺天盖地涌来。
是雨。
七年前的雨砸在便利店顶棚,苏砚攥着妹妹的手腕往警局跑。
苏棠突然挣开她的手,发卡在雨里闪了下——那是她们用三个月早餐钱买的,苏棠说要等姐姐解剖学考试拿第一再戴。
“姐姐!”小女孩逆着雨往回跑,白裙子被溅起的泥点染成灰。
穿白大褂的男人蹲在便利店台阶上,举着块草莓蛋糕。
苏砚的解剖刀还插在工具包里,她喊妹妹的声音被雨声揉碎。
“别伤害姐姐。”苏棠的声音比雨声轻,却像把刀扎进苏砚耳膜。
她看见男人摸了摸苏棠的头,蛋糕上的草莓被雨水泡得发白,而妹妹的手指悄悄勾住男人袖口,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小动物。
“叮——”
仪器提示音刺破记忆。
苏砚踉跄着扶住床沿,眼泪砸在监护仪屏幕上,把“苏棠”三个字晕染成模糊的蓝。
“她是自愿的……”她对着病床上的人呢喃,指甲在床单上抠出褶皱,“可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
裴溯的手覆上她后颈。
他的掌心还带着昨夜在基地狂奔时的凉意,却像团火熨着她绷紧的神经:“因为她知道,你会用余生找她。”
苏砚猛地转身,撞进他怀里。
白大褂口袋里的现场照片哗啦掉在地上——那是她这三天翻了十七遍的东西,边角被指甲捏出毛边。
“去实验室。”她声音闷在他衬衫里,“我要再看一遍七年前的现场照片。”
解剖室的台灯在凌晨三点半亮起时,苏砚的眼睛已经熬得通红。
照片散了一桌,都是七年前暴雨夜的现场:便利店前的水洼、被踩碎的草莓蛋糕、监控死角里半枚蝴蝶发卡。
她翻到第三十八张时,呼吸突然一滞——照片角落有团模糊的反光,像块被雨淋湿的金属牌。
“工牌。”她抓起照片冲向技术室,高跟鞋在走廊敲出急鼓,“刘洋,帮我增强这个区域!”
刘洋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里的光斑逐渐显形。
T - 0号项目组——七个黑体字在暗蓝色背景里刺得人眼睛生疼。
“这是……”苏砚的指尖抵在屏幕上,“茧计划”的前身?”
刘洋推了推眼镜:“三年前被查封的非法人体实验项目,官方记录里说负责人畏罪自杀……”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但这个工牌编号,和我上周在旧服务器里发现的加密文件尾号吻合。”
窗外传来闷雷。
苏砚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裴溯的名字跳出来:“来我办公室,有重要线索。”
律师事务所的百叶窗拉得严丝合缝,裴溯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泛着幽蓝。
扬声器里传来李明轩的声音,带着惯常的阴狠:“吴刚,今晚十二点前必须销毁T - 0所有记录,否则你儿子的转学手续……”
“他在利用舆论转移视线。”裴溯调出新闻页面,头条标题刺目:《第七具实验体出现!
连环杀人案再添受害者》,“公众越恐慌,我们越难查到真相。”
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我现在去警局……”
“来不及。”裴溯打断她,抓起车钥匙时手腕蹭过她手背,“我已经通知陈队带队去实验室,我们现在去孤儿院。”
旧孤儿院的铁皮门在午夜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苏砚举着手机照明,灰尘在光束里跳舞。
她摸黑翻出当年的值班日志,泛黄纸页间突然滑落一张照片——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抱着同一只缺了耳朵的布熊。
背面的字是苏棠的笔迹,歪歪扭扭:“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请不要来找我。”
眼泪砸在照片上,模糊了妹妹的笑脸。
苏砚蹲在满地旧物里,像七年前那个在雨里找发卡的自己。
“不是你的错。”裴溯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潮湿的暖意。
他蹲下来,把她颤抖的手裹进自己掌心里,“她想保护你,就像你现在想保护她。”
技术室的荧光灯在凌晨五点十七分突然亮起时,刘洋的喊声响彻整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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