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冷光灯在金属台面上投下青白光晕,苏砚的白大褂袖口沾着未擦净的试剂,此时正垂在身侧微微发颤。
她盯着刘洋推过来的DNA比对报告,纸张边缘被空调风掀起一角,像只垂死挣扎的蝴蝶。
“第七案死者的线粒体DNA与吴刚亡妻完全匹配。”刘洋的声音带着电子仪器特有的机械感,他推了推眼镜,指节叩在报告上,“家系图谱显示,她是吴刚的亲生女儿,出生证明在二十年前的旧档案里找到了。”
裴溯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法袍下的西装裤被他坐出褶皱。
他突然低笑一声,尾音里浸着冰碴:“韩冰当年在庭审时说‘真正的茧才刚刚开始’,我还以为是疯子的呓语。”他抓起报告翻到最后一页,红章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睛疼,“原来他们连血亲都能当实验品——吴刚在实验室里给女儿打芯片时,有没有想起她周岁时抓周抓的拨浪鼓?”
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七年前妹妹失踪那晚的雨声突然灌进耳朵。
她记得苏棠当时攥着她的衣角,发顶的蝴蝶发卡蹭着她手腕,“姐姐,保安叔叔说后巷有荧光蝴蝶。”后来警察在巷口找到半枚发卡,染着暗红的血。
“如果连亲人都能下手......”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福尔马林里的碎骨,“那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手机震动声打破沉默,裴溯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刑侦队发来的定位:“赵丽的深度催眠有进展,现在在市三院心理科。”
催眠室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只留一盏橘色地灯照着长沙发。
赵丽半躺着,眼周贴着电极片,呼吸随着仪器发出的嗡鸣逐渐绵长。
苏砚站在单向玻璃后,能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现在回到2016年7月15日,市立医院后巷。”催眠师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絮,“你听见脚步声,往右看——”
赵丽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穿白大褂......戴蓝色口罩......”
“她摘口罩了。”催眠师的语调放得更轻,“你看清她的脸了。”
赵丽突然发出短促的尖叫,电极片线被她扯得乱晃。
苏砚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看见玻璃那头的女人瞳孔剧烈震颤,嘴唇开合的口型与记忆重叠——那是苏棠失踪那晚,她在警局做笔录时,自己也是这样拼命咬着嘴唇,怕哭出声。
“和苏法医......一模一样......”赵丽的声音带着被撕裂的沙哑,“连左边眉骨的小痣都......”
“停。”裴溯突然拍响观察室的桌子,震得水杯里的水面荡开涟漪。
他的指节抵着太阳穴,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这不是目击,是误导。”他转身时法袍扫过苏砚的手背,带着从走廊里带进来的凉意,“他们在制造镜像,让所有目击者的记忆都指向你,把水搅浑。”
苏砚望着玻璃那头还在抽噎的赵丽,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七年前的舆论报道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妹妹失踪时她为何不追?”“目击者的沉默比凶手更可怕”......原来从那时起,就有人在编织这张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局里同事发来的消息:“李明轩刚刚向经侦科举报你非法持有‘茧计划’证物,提供了伪造的搜查录像。”
裴溯的手机几乎同时亮起,他扫了眼屏幕,唇角勾起冷笑。
苏砚看见他喉结滚动,那是他动怒前的习惯性动作:“他急了。”律师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跟我去经侦科,我要申请重新提取原始样本。”
特警队的防爆车停在吴刚郊外基地门口时,暮色正漫过围墙。
裴溯走在最前面,防弹衣下的法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苏砚跟在他身后,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防护服上的闷响——上一次离真相这么近,是七年前在停尸房,她握着妹妹的发卡,解剖刀在手里沉得像块铁。
基地地下三层的门是密码锁,裴溯用从李明轩办公室偷来的优盘破解时,苏砚听见通风管道里传来电流的嗡鸣。
门开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裹着寒意涌出来,她看见整面墙的脑波监测仪,屏幕上的绿色波纹像无数条游动的蛇。
最中央的金属台上躺着个人。
苏砚的脚步顿在原地,喉间像塞了块冻硬的棉花。
那是个年轻女人,面容与林雪、第七案死者有七分相似,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像她初中时偷穿妈妈的裙子,苏棠趴在沙发上笑她,镜子里两个重叠的影子。
“苏......棠?”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伸手要碰对方的手腕,却被裴溯猛地拽住。
律师的掌心滚烫,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别碰!”他的呼吸急促,扫过房间角落的微型摄像头,“这是陷阱,他们在等你触发机关。”
仪器突然发出滴的一声,所有屏幕同时亮起血红色字体:“请选择最终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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