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在林默看来巨大而陌生,在林默走下长途汽车的那一刻,便用它冰冷、喧嚣的呼吸将他彻底吞没。
两年了。整整两年,他蜷缩在乡下那座弥漫着樟木和铁锈气息的老宅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舔舐着伤口。
世界在他眼中只剩下工坊里那一方斑驳的工作台,父亲佝偻的背影。
省城,这个他曾经求学、奋斗、也遭遇了最惨痛背叛的地方,此刻以一种全新的、近乎狰狞的姿态,重新矗立在他面前。
车站出口人潮汹涌,像浑浊的河流裹挟着泥沙。
刺耳的喇叭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商贩此起彼伏的叫卖、以及无数陌生面孔发出的嘈杂人声,汇合成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声浪,狠狠撞击着他的耳膜。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空气里弥漫着汽车尾气的呛人味道、廉价香水味、食物摊点飘来的油烟味,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大城市的、混杂着灰尘和欲望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
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正午刺眼的阳光,明晃晃一片,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巨大的广告牌上,衣着光鲜的模特笑容完美无瑕,眼神空洞地俯视着芸芸众生。车流在宽阔的马路上川流不息,像一条条钢铁铸就的、永不停歇的河流。
人行道上,人们步履匆匆,面无表情,仿佛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着,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没有人看他一眼,没有人留意这个背着褪色帆布包、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工装、眼神里带着明显茫然和戒备的乡下青年。
林默感到一阵无力。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肩上的背包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背包里装着他简单的行李,还有那个装着《纪元重构》游戏头盔的盒子——那是他用家里应急现金,加上王海帮忙砍价才买到的“希望”。
他像一个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被这庞大、冰冷、高速运转的机器世界彻底震慑住了。
他贴着墙根,目光低垂,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只盯着自己脚下那双沾着乡下泥土的旧帆布鞋。
强烈的疏离感和渺小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抛入大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就要沉入无边的黑暗。
“喂!走路不长眼啊!”一个粗鲁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烟味。一个穿着花衬衫、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几乎撞到他身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林默猛地后退一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他张了张嘴,想道歉,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一种混杂着窘迫、愤怒和更深层无助的情绪在心底翻腾。他紧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能这样。他是来省城找活路的,不能还被之前的事情影响到。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心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那是父亲林建国给他的,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地址:“城南旧货市场,老胡手工艺店”。
父亲说,这个老胡是他年轻时在省城认识的手工艺人,手艺不错,人还算厚道,或许能介绍点零活。
“城南旧货市场…”林默低声念着,抬头望向四周林立的高楼和错综复杂的街道,眼神更加茫然。
他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他犹豫了一下,走向路边一个卖报纸杂志的小摊。
“请问…城南旧货市场…怎么走?”他的声音干涩,音量小得几乎被周围的噪音吞没。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低头整理着杂志。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林默一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林默感觉自己像一件被评估的旧货,浑身不自在。
“旧货市场啊?”老太太慢悠悠地开口,指了指马路对面,“坐13路公交,终点站就是。小伙子,第一次来省城吧?”
林默含糊地应了一声,道了谢,几乎是逃也似的穿过马路,挤上了刚刚停靠的13路公交车。
车厢里拥挤不堪,闷热难当,混杂着汗味和各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他紧紧抱着背包,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窗外的景象飞速掠过,高楼、商场、广告牌…光怪陆离,却又冰冷无情。
不知过了多久,车厢广播里传来“终点站,城南旧货市场到了”的提示音。林默如蒙大赦,几乎是被人流推搡着下了车。
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再是新城区那种冰冷的、带着消毒水味的现代感,而是一种混杂着尘土、铁锈、机油、旧木头、甚至还有一丝霉味的、更加“接地气”的气息。
眼前的景象也大不相同:没有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略显杂乱的、由低矮棚户和简易摊位组成的巨大市场。入口处挂着一个褪了色的牌子:“城南旧货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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