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银质的刀叉,极其优雅地切下一小块肋排。叉子送入口中,她微微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两片扇形的阴影。她在品尝,用全部的身心去感受食物的分子在舌尖上分解、重组,释放出层层叠叠的复杂风味。
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进食,更是一场与食材对话的仪式。
在她的左手边,一部手机正亮着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本市一个私密性极高的精英论坛。此刻,论坛里正被一则帖子刷屏。
【标题:‘雕塑家’再现,第三位受害者出现于‘铂悦府’!】
下面是各种匿名的讨论。
“天哪,简直是疯了!这个凶手是魔鬼吗?”
“我听说现场处理得极其‘艺术’,简直就是行为艺术。”
“有内部消息吗?警方是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欧阳晴雪的目光在这些充满惊慌与好奇的文字上扫过,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既无恐惧,也无同情。有的,只是一种类似于学者发现有趣研究课题时的、冷静的探究欲。
她拿起高脚杯,轻轻晃动着杯中波尔多产区的红酒,深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被称作“美人的眼泪”。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点开了一张不知从何处流出的、被打上了厚厚马赛克的现场照片。尽管关键部位都被遮挡,但那个人体所呈现的、怪异而扭曲的“思想者”姿态,依旧透着一股强烈的、经过精心设计的视觉冲击力。
“用剥夺内脏的方式,来探讨‘思想’的空洞本质么……”
她的红唇边,逸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玩味的弧度。
“姿态模仿的是罗丹,手法致敬的是中世纪的解剖学,现场清理参考了现代犯罪侦查……留下的信物,却充满了孩童般的天真。自大与自卑,残忍与脆弱,复杂得……就像一道需要仔细拆解的分子料理。”
她放下手机,再次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享用着自己的晚餐。烛火跳动,映在她深不见底的瞳孔里,仿佛两簇永不熄灭的、正在冷静燃烧的火焰。
窗外的雷声,似乎更近了。
而她,在这座被罪案阴云笼罩的城市一隅,自得其乐,怡然不动。
仿佛暴风雨中的海燕,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不仅毫无畏惧,甚至还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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