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P3级生物安全实验室。
这里,是整栋大楼里,安保级别最高的地方。厚重的合金气密门,独立的空气循环系统,以及透过观察窗,能看到的、穿着如同宇航员般臃肿的正压防护服的工作人员。
而在实验室的正中央,那个从欧阳晴雪杯中捕获的、被命名为“彭侯”的、玄黑色的小生物,正被关在一个由高强度石英玻璃制成的、完全密封的观察容器里。
这个小小的、看似不起眼的生物,在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里,向龙夏国最顶尖的法医和生物学家们,展现了什么叫做“恐怖”。
它的力量,大得惊人。它能以极高的频率,疯狂地撞击着石英玻璃壁,发出的“砰砰”声,即便隔着厚厚的观察窗,也清晰可闻。根据压力传感器的测算,它在瞬间撞击时所产生的力量,几乎相当于一颗小口径的子弹。
而它的生命周期,更是快到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在被捕获后的第二十四个小时,它停止了冲撞,开始在容器底部,产下了一片灰白色的、胶冻状的卵。产卵结束后,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干瘪、碳化,最终,化作了一撮黑色的粉末。
而在第四十八个小时,那些胶冻状的卵,开始孵化。孵化出的,不是成虫,而是一种更加微小的、在显微镜下才能看清的、如同蠕虫般的幼体。这些幼体,在没有“脑髓”作为食物的情况下,开始互相吞噬。
最终,在第七十二个小时,一只最强大的、吞噬了所有同类的幼体,在容器中,迅速地完成了最后的蜕变,再次,变成了一只与它母亲一模一样的、充满了攻击性的、玄黑色的成虫。
一个完整的、浓缩了数亿年进化史的、从诞生到死亡再到新生的轮回,就在这小小的玻璃容器里,在短短三天内,上演完毕。
“我的天……”实验室里,一个从京省紧急调来的、国内最顶级的昆虫学专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喃喃自语,“这……这根本不属于地球上任何一个已知的生物门类。它是一个……活的进化史奇迹,也是一个……最完美的杀戮机器。”
潘媛,则在一堆来自国外的、泛黄的UMA(未确认神秘动物)观察报告中,找到了新的发现。
“找到了。”她指着其中一份报告,对身边的专家说,“你们看这个。上世纪七十年代,一支西方的探险队,在南美洲的某个原始溶洞里,也曾遭遇过类似的生物。他们把它命名为——‘溶洞吸髓蚊’(Cave Marrow-Sucking Mosquito)。”
报告中,对这种生物的描述,与“彭侯”的习性,惊人地相似。同样是微小,同样是寄生于脑部,同样会造成宿主精神错乱和最终的死亡。只是,那份报告,因为缺乏实物证据,在当时,被主流科学界,当成是探险队员在缺氧环境下,产生的集体幻觉。
直到今天。
原来,那些被当成是传说、被嗤之以鼻的、躺在故纸堆里的怪物,竟然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与人类共享着同一片蓝天。
一周后,“青玉诅咒”案,正式结案。
林昭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写下了这份可能是她从警以来,最离奇、也最让她感到渺小的结案报告。
报告的结尾,她没有使用任何官方的、程式化的语言。她只是,引用了那份UMA观察报告中的一句话。
“……我们必须承认,对于这个我们自以为已经完全掌控的世界,未知,永远大于已知。”
这份报告,连同“彭侯”的完整生物数据,被加密后,直接上报给了国家最高安全部门。
案件的最终性质,被定性为:三级生物危害事件。
那些从黑市流出的、封印着“彭侯”的“冻玉”,也被列为最高级别的危险品,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了秘密的追查与回收。而海城博物馆,也因此,制定了一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严格、更加繁琐的,关于古代文物入库前的安全处理流程。
这一切,都已是后话。
当所有的风波,都暂时归于平静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回到了海城。
市博物馆老馆长,文博渊,结束了他在京省的会议。
他回来后,先是去了一趟市局,与乔飞进行了一次闭门会谈。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乔飞送他出来的时候,神色异常凝重。
离开市局后,文博渊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博物馆。而是让司机开着车,来到了那条,位于老城区深巷的、欧阳晴雪的住所楼下。
这一次,他没有让任何人陪同,独自一人,走了上去。
欧阳晴雪的书房里,正煮着一壶新茶。
不是那妖冶的玫瑰红,也不是那清淡的白茶,而是一壶色泽金黄、香气醇厚的、顶级的正山小种。
“你这丫头,来海城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去我那博物馆里,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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