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袭贼巢,刀锋初试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杭州城外三里坡,临河的一片荒滩上,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和河水单调的拍岸声。那处表面看似废弃的义仓,如同一个蛰伏的巨兽,在黑暗中沉默着,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义仓地下,别有洞天。一处经过简单加固、潮湿阴冷的空间内,几点油灯如豆,摇曳着昏黄的光晕。七八条精悍的汉子或坐或卧,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汗臭味和劣质酒气。兵器随意地靠在墙边,闪着幽冷的寒光。
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正用一块破布反复擦拭着一柄狭长的腰刀,刀身映出他阴鸷的眼神,正是“鬼刀”。他啐了一口,骂道:“妈的,算那狗官命大!身边竟有如此硬手!折了老子两个兄弟!”
旁边一个喽啰递过一碗酒,小心翼翼道:“刀爷,失手了……龙爷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啊。”
“鬼刀”接过酒碗,仰头灌了一大口,抹了把嘴,眼中凶光闪烁:“交代?有什么不好交代!这次不成,还有下次!龙爷说了,这新来的府台不识相,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必须弄死他!等风头过去点,老子亲自摸进府衙,割了他的脑袋!”
就在这时,地面上方,隐约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似乎有官差在附近呼喝搜查。
“妈的,官府的人摸过来了?”一个喽啰紧张地站起身。
“鬼刀”侧耳听了听,不屑地嗤笑:“慌什么!不过是虚张声势!这地方隐秘,那些废物捕快找不到入口!都把家伙拿好,警醒点!”
他的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巨响,头顶一处伪装成堆垛的木板猛地炸裂开来!木屑纷飞中,数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挟着凌厉的劲风,直扑而下!
“有埋伏!”“鬼刀”反应极快,怒吼一声,手中腰刀化作一道匹练,迎头劈向最先落下的一道黑影!
“铛!”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响起!那黑影手中短棍巧妙一格,借力翻身落地,正是赵福!他虽年迈,但身手矫健,目光锐利,死死缠住了“鬼刀”。
与此同时,另外五六名身着夜行衣、动作迅捷如豹的汉子也同时落地,二话不说,扑向其余匪徒。这些人出手狠辣精准,配合默契,专攻关节要害,显然都是经验丰富的江湖好手,与平日里那些只会欺压百姓的衙役捕快截然不同!
狭小的空间内,瞬间爆发了惨烈的搏杀!
“啊!”
“我的手!”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怒骂声不绝于耳。匪徒们虽然凶悍,但在赵福带来的这些精锐好手面前,无论是个人武力还是配合,都明显落了下风。加之被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顷刻间便有数人倒地不起。
“鬼刀”心中大骇,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这些人绝不是普通官差!他刀法凶悍,连连抢攻,试图逼退赵福,夺路而逃。
但赵福经验老到,根本不与他硬拼,只是凭借灵活的身法和扎实的根基死死缠住他,让他脱身不得。短棍与腰刀不断碰撞,火星四溅。
战斗结束得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除了仍在与赵福激斗的“鬼刀”,其余匪徒已全部被制服,或死或伤,躺了一地。
“鬼刀”眼见手下全军覆没,心知今日难以善了,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刀法愈发狠戾,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赵福看准他一个破绽,短棍虚晃一招,引其刀势用老,另一只手如电探出,五指如钩,精准地扣住了“鬼刀”持刀的手腕!
“撒手!”
“鬼刀”只觉腕骨欲裂,剧痛钻心,腰刀“当啷”一声脱手落地。他还想挣扎,两侧两名黑衣汉子已迅疾扑上,扭臂、锁喉、踢膝,动作一气呵成,瞬间将他死死按在地上,用牛筋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搜!”赵福喘了口气,立刻下令。
黑衣汉子们迅速在仓库内搜查起来。很快,便在角落一个暗格里,找到了几封书信、一个账本,以及一些未来得及处理的、带有特殊标记的兵器——正是白日袭击时匪徒所用!
赵福拿起那账本和书信,借着灯光粗略一看,心中剧震!账本上清晰地记录着与府衙某位“钱大人”、盐场某位“王大使”以及卫所某位“刘千户”的银钱往来!而书信中,虽用语隐晦,却也提到了“疏通关节”、“打点上官”、“处理麻烦”等事,落款处,赫然画着一条简笔的蛟龙!
铁证如山!
“带走!”赵福强压激动,低喝一声。
一名黑衣汉子将一团破布塞进兀自挣扎咒骂的“鬼刀”口中,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起。一行人迅速清理现场,沿着原路悄然撤离,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地下仓库内弥漫的血腥味和狼藉的景象,昭示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
当赵福带着擒获的“鬼刀”和搜获的关键证据,悄然回到府衙后宅时,天色已将破晓。
赵宸一夜未眠,一直在书房等候。当看到被捆成粽子、满脸不甘的“鬼刀”,以及赵福呈上的账本和书信时,他眼中爆发出慑人的光彩!
他仔细翻阅着账本和信件,尤其是看到“钱大人”、“王大使”、“刘千户”等字眼以及那蛟龙标记时,嘴角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冰冷彻骨的笑意。
人证、物证俱在!
钱同德、仁和盐场大使、驻防千户……还有那“海里蛟”龙爷!
这条隐藏在杭州繁华之下的巨大黑色利益链条,终于被他抓住了致命的尾巴!
“好!赵福,辛苦了!参与行动的义士,重重有赏!”赵宸抚掌,随即目光一厉,“立刻将‘鬼刀’秘密关押,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这些证据,抄录副本后,原件严密保管!”
“是!”赵福领命。
赵宸走到窗边,看着东方天际泛起的那一抹鱼肚白,感觉肩上的伤口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一夜之间,攻守易形!
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利用这些证据,将这张大网,一网打尽!
杭州府的天空,是时候该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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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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