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退兵的消息,如同一声春雷,炸响了沉寂许久的朝堂。八百里加急的报捷文书,由背插三根赤羽的信使一路高喊着“辽西大捷”送入皇城,那声音里透着的扬眉吐气,与不久前的惶恐形成了鲜明对比。
文书被以最快的速度呈送至御前,随即由司礼监当众宣读。
“……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我宁远守军凭坚城,用利炮,血战竟日,毙伤建虏无算,阵斩其甲喇额真以下头目数十员……虏酋努尔哈赤见事不可为,业已率残部狼狈北窜,辽西危局已解!此皆陛下圣明烛照,首辅赵宸运筹帷幄,总督孙承宗临机决断之功也!”
文书用词慷慨激昂,将宁远保卫战乃至整个辽西防线挫败努尔哈赤的功绩,清晰地归功于皇帝、赵宸与孙承宗这个铁三角。尤其是对赵宸“力排众议,倾力支持”和孙承宗“整军经武,筑城定策”的描述,更是浓墨重彩。
皇极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那些此前叫嚣着要锁拿孙承宗、罢黜赵宸、甚至主张割地求和的官员,此刻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面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难看至极。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那捷报文书无形中抽了无数个耳光。
一些原本中立或暗地里同情新政的官员,则不由得挺直了腰杆,脸上露出了振奋之色。边关大捷,国威得扬,这是实实在在的功绩,任何空泛的道德指责在它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端坐龙椅的万历皇帝朱翊钧,听着那铿锵有力的捷报,看着丹陛之下神色各异的群臣,尤其是那些保守派官员如丧考妣的模样,心中积郁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一种混合着狂喜、庆幸乃至一丝虚荣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仿佛已经忘了自己之前的犹豫和恐惧,只觉得这赫赫战功,正是自己“知人善任”、“圣心独断”的英明体现!
“好!好!好!”万历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孙承宗果然是国家栋梁!赵卿……更是朕之肱骨!”
他目光扫过那些之前蹦跶得最欢的御史、给事中,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快意:“前些时日,不是还有人弹劾孙承宗擅启边衅,赵宸劳民伤财吗?如今这捷报在此,尔等还有何话说?!”
殿内一片死寂。被点到的官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埋得极低,不敢与皇帝的目光对视。
万历见状,心中更是畅快,他大手一挥:“传朕旨意!孙承宗力保辽西,功在社稷,加封太子太保,赏银万两,纻丝百匹!辽东有功将士,着兵部、户部从优议叙赏赉,不得有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一直静立班首、神色平静的赵宸身上,语气变得格外温和:“赵卿统筹全局,定策安邦,居功至伟……赏赐容后再议。朕心甚慰,甚慰啊!”
虽然没有立刻给予赵宸物质上的重赏,但这当众的肯定和“容后再议”的暗示,已然将赵宸的威望推向了新的高峰。
退朝的钟声响起。赵宸依旧是第一个转身,稳步走出皇极殿。他没有去看那些面色灰败的对手,也没有理会周围投来的或敬佩、或嫉妒、或复杂的目光。他的步伐沉稳,背影在晨曦中显得愈发挺拔。
这一次,再无人敢在他身后窃窃私语,指摘非议。
辽东的胜利,不仅仅是一场军事上的成功,更是一场决定性的政治胜利。它用铁与血的事实,证明了赵宸推行的战略和新政的正确性与有效性。那些依靠空谈、道德绑架和背后阴谋的旧党势力,在这场实打实的功绩面前,被彻底剥夺了话语权,一时间噤若寒蝉,失声了。
经此一役,赵宸的权柄,不再仅仅依赖于皇帝的信任,更建立在了这不容置疑的赫赫功勋之上。朝堂的风向,为之彻底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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