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辅,此利……甚巨!”李之藻声音有些发干,“然……海禁乃祖制,事关重大,恐非易与。”
“故而不能骤谈‘开海’。”徐光启目光沉静,“只谈‘增利’与‘防海’。佛郎机人占据濠镜已久,与其任其私下勾连,不如纳入管制,岁取课税,以资国防。彼所求者,不过贸易之利;我所求者,乃火器之技与海防之资。此乃‘以夷制盗’,‘以商养兵’。或可……奏请陛下,准其‘照旧例’,于濠镜一地,‘严加管束,抽分贸易’,所得专款,用于‘仿制西洋火器,巩固东南海防’。”
李之藻恍然大悟。这是将敏感的“开海”议题,转化为具体的“增税”、“防海”实务!以解决朝廷现实困难(海防缺钱缺械)和满足皇帝“求利”之心为切入点,避开了对“祖制”的直接挑战。
“然则,朝中清议……”李之藻仍有顾虑。
“清议?”徐光启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弧度,“清议可曾剿灭倭寇?可曾充实海防?若能有实实在在的税银入库,有更犀利的火器守卫疆土,些许空谈,何足道哉?且此事,可先密奏陛下,陈明利害,不必急于廷议。”
一场围绕帝国海疆命运的新的博弈,在徐光启的书房中悄然酝酿。他铺开纸张,开始起草一份新的密奏。这一次,他的笔锋不再局限于江南的织机,而是投向了更广阔的、波涛汹涌的海洋。他要以“利”为饵,以“防”为盾,尝试撬动那道封闭了百余年的国门。而赵宸那封及时的信函和尘封的旧档,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引着最初的方向。
海波之下,暗流汹涌。而一双试图引导这暗流为帝国所用的手,已然开始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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