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外弥漫的血腥气粘稠地压迫着呼吸。远处凶兽啃噬骨骼的“咔嚓”声时断时续,像钝刀子切割着神经。墨辰极与云昭蘅紧握着手,时间漫长如年。
泽叔仍未归来。
恐慌如同棚外渐起的瘴雾,无声无息地渗入心底。那老者虽言语不通,却是他们在这绝境中唯一的依仗和连接这个世界的脆弱桥梁。
“他…”云昭蘅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外出…久矣…”
墨辰极下颌绷紧。他尝试移动,连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浸透粗糙的布条。但他不能等。泽叔可能遇到了溃兵,可能遭遇了那可怕的凶兽,也可能迷失在越来越浓的瘴雾里。
必须出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燎原之火。他看向云昭蘅,眼中是决绝的光。
云昭蘅瞬间读懂了他的意图,用力摇头,苍白的唇无声翕动:“不可…汝伤…”
墨辰极咬牙,用未受伤的右臂支撑起上半身,剧烈的喘息声在死寂的窝棚里格外清晰。他指向棚外,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做出搜寻的手势。
“待…此…”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刚学会的词,命令云昭蘅留下。外面太危险,他绝不能让她再涉险。
云昭蘅抓住他的手臂,眼中泪光闪动,是担忧,更是绝不独留的坚决。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某种决心,闭上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掐出一个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诀印。
一丝翠色光晕自她心口沉袍残片处一闪而逝。她周身的空气似乎泛起极细微的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静湖。棚外,那些原本因血腥而躁动、或远远避开的小虫——蜉蝣、蚊蚋、甚至几只硬壳甲虫——行动出现了瞬间的迟滞,然后仿佛受到某种无形指引,开始极其缓慢地向某个方向聚拢,又散去。
云昭蘅猛地睁开眼,虚脱般向后靠去,脸色更加透明,喘息着指向一个方向:“那边…虫…惊飞不落…似有…扰动…”这是她目前能动用的、最极限的蛊灵感应,模糊地指示出能量异常的方向,代价是几乎耗尽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元气。
墨辰极深深看了她一眼,将那个方向牢牢记在心里。他不再犹豫,用那根染血的树枝作拐,拖着几乎报废的双腿,一寸寸挪向窝棚门口。
推开破门,浓重的、带着腐臭和新鲜血腥味的瘴雾扑面而来,能见度不足十步。双月的光芒被扭曲成昏黄模糊的光团,四下里怪影幢幢,枯树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窝棚中那双盈满担忧却无比坚定的眸子,然后义无反顾地融入了浓雾之中。
前行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烈火之上。伤口在摩擦和震动中再次渗血,左臂的冰寒与右臂的晶痛交替肆虐,挑战着他意志的极限。他依靠着远超常人的方向感和云昭蘅指示的模糊方位,以及沿途偶尔发现的、泽叔匆忙间留下的模糊脚印和折断的草茎,艰难前行。
瘴雾不仅遮蔽视线,更似乎能侵蚀神智,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幻听,眼前闪过破碎的光影。他死死咬住舌尖,以剧痛保持清醒。
突然,前方雾中传来一阵压抑的、痛苦的闷哼声!
墨辰极心神一凛,立刻停下脚步,屏息凝神,将身体隐藏在一簇巨大的、腐朽的树根后。
透过稀薄的雾气,他看到了——
泽叔倒在一片泥泞中,他的药锄丢在一旁,布袋散落,采来的草药沾满污泥。他的左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从高处跌落所致。更可怕的是,距离他不到五丈远的地方,那头变异巨狼正在啃噬着一具溃兵的残骸!
那巨狼体型庞大近乎牛犊,皮毛脱落大片,露出底下紫黑色的、布满肉瘤的狰狞肌肉,赤红的双眼充满了疯狂与饥饿。它似乎暂时被脚下的“美食”吸引,并未立刻发现近在咫尺的新猎物。
泽叔脸色惨白如纸,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眼中充满了绝望。他试图慢慢向后挪动,但稍稍一动,断腿处就传来钻心的痛楚,让他几乎晕厥。
巨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止啃噬,抬起头,抽动着血红的鼻子,赤红的目光狐疑地扫视着浓雾。
墨辰极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他看了看手中的树枝,又感受了一下自身油尽灯枯的状态,深知正面对抗无异于自杀。
他的目光飞快扫过四周,最后落在泽叔散落的那把药锄上。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形成。
他深吸一口口浓浊的瘴气,用尽全身力气,将右手中那根染血的树枝,朝着与泽叔相反方向的远处,奋力掷出!
树枝划破雾气,撞在远处一片枯死的芦苇丛中,发出一阵“哗啦”的声响!
巨狼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威胁性的咆哮,舍弃了脚下的残骸,四肢微屈,赤红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声响传来的方向,作势欲扑!
就是现在!
墨辰极如同离弦之箭(尽管这箭已残破不堪),从树根后猛地扑向泽叔身旁那柄药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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