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府衙门前的大鼓被敲得震天响。
沈砚怀里揣着那本暗金色账本,大步流星地穿过府衙前的广场。
知府和他的狗腿子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府衙外挤满了人。
有面带悲愤的城内百姓,有惴惴不安的兵丁,还有几个缩在角落、想替知府说话的老油条。
沈砚径直走上高台,将账本重重拍在案上。
“诸位静一静!”
他的声音穿透嘈杂:“昨夜,襄阳知府和二十多个心腹爪牙,已被城外流民就地正法!”
台下瞬间炸了锅。
哭喊声、叫好声混在一起,好些百姓朝着城外方向磕头,嘴里念着“苍天有眼”。
沈砚抬手压了压声浪,翻开账本,念得字字泣血:“知府的恶,远不止囤积粮食!他把持城井水,一桶水卖到十文钱!多少人家掏不起钱,活生生渴死!”
“他还私设重税!进城卖菜要抽三成,运粮过境要缴五成,就连百姓缝补衣裳的针线,进城都要收过路费!”
“城外流民想进城讨条活路,他下令紧闭城门,放箭射杀靠近城门的人!
城内百姓被层层盘剥,城外流民被活活饿死,他却搂着搜刮来的银子,夜夜笙歌!”
这话一出,台下的愤怒直接掀翻了天。
“狗官!我男人进城卖红薯,被税吏抢了精光,回来就气病了!”
“十文钱一桶水,他怎么不去抢!”
“城外的流民也是人啊!就因为他关城门,多少人渴死饿死在城外!”
“我男人就是去城外找水,被城门的兵丁活活打死的!”
他刚合上账本,人群里猛地冲出几个披甲壮汉,是知府的嫡系亲兵。
为首的队正目露凶光:“沈砚!你敢以下犯上!知府大人是被歹人所害,给我拿下!”
几个兵卒拔刀就要冲,高台旁的兵丁瞬间按住。
这些兵丁多是本地出身,早受够了知府压榨,暗中倒向沈砚。
缩在角落的老油条还不死心:“沈通判想夺权!城门一开流民进来,咱们都得遭殃!”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的遗物哭嚎:“我孩子为了换一桶干净水,被你们亲兵活活打死!你们还敢说知府是好人?”
这话像火星落进干草堆。
“我家的布帛进城,被税吏扣了!”
“亲兵队抢过我的粮钱!”
声讨声此起彼伏,有百姓冲上去,当场从那队正的腰里搜出一块玉佩,是前几日抢的商户家的东西,还有几张盖着知府私章的税单,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
赃物和税单一亮相,亲兵们的刀“哐当”落地,脸色煞白。
沈砚冷笑,扬手撒出一沓纸:“这是知府的行贿信,还有你们欺压百姓、倒卖饮水、私设重税的记录!是不是夺权,你们自己看!”
他高声宣布:“从今日起,我沈砚暂代知府之职!城内水井全部开放,免费供水!知府私设的苛捐杂税尽数废除,只按朝廷旧制收取正税!”
“我知道大家都快断炊了,今日就开仓放粮,粮食平价卖。年景艰难,粮食按人头定量卖,尽量让更多人活下来。”
“至于流民,城门暂不开,但我会在城外设粥棚施粥!”
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好些人激动得当场落泪。
亲兵队和老油条们被愤怒的百姓拖出来,捆得结结实实,没人敢再吱一声。
沈砚站在高台上,眼底满是坚定。
城墙上的风带着凉意,吹起秋花额前的碎发。
她靠着斑驳的墙砖,看着高台上沈砚掷地有声的模样,看着台下百姓激昂的脸,秋花勾了勾唇角。
原本只是想搜刮点东西,顺手收拾几个恶徒,没成想,竟促成了这样一番局面。
沈砚这人,倒也不是个只会哭求的软性子。
她转身,身影没入树木阴影,心里翻涌着愧疚。爹娘带着哥哥姐姐缩在树下,肯定担心了一整晚,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秋花运起轻功,到山脚下一个隐蔽处换了装,便朝着山上狂奔。
昨夜村里人一起进山,各家都找了个角落歇脚,秋花家选了棵粗壮的老树,捡了些干草落叶铺了个临时的歇脚处。
“娘。”秋花放轻脚步,拨开挡路的树枝,还特意朝四周望了望,确认没有外人注意。
邱氏正一夜没合眼,眼底泛着红血丝,抬头看见女儿,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起身想迎,脚步却有些踉跄,显然是熬了一整晚。
不远处,谢大山也靠在树上熬了一整夜,大姐秋叶看见她回来,惊喜地朝她挥挥手,又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秋生和秋风也凑过来,秋实揉着眼睛站起来,小脸上满是欢喜。
秋花快步走过去,将背上的布包解下来,轻轻放在地上的干草上,打开布包,里面全是白面馒头,还带着点余温,是早先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快拿了吃,我在府城买的。”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浓的愧疚,“城里换了主事的,等城门开了,咱们大概可以进城了。”
秋实啃着馒头,腮帮子鼓鼓的,含混不清地抬头问:“姐姐,那咱们能在城里安家了吗?”
秋花弯腰给秋实拍掉嘴角的馒头屑,指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风:“安家还早呢,这地方,暂时歇歇脚就好。”
秋叶听见了,往嘴里塞馒头的动作慢了半拍,眼神里闪过一丝黯淡,却没敢多问。
秋叶先拿了一个递给爹,又拿了一个塞给邱氏,自己才掰了一小块。
邱氏攥着秋花的手紧了紧,眼底满是后怕,声音压得极低:“你昨夜是不是和城外的流民一起混进城的?”
爹也睁开了眼,目光沉沉地落在秋花身上,指尖在树干上攥了攥,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也在等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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