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先是零星的雨点砸在石头上,噗噗响。接着就密了,连成一片沙沙声。篝火被雨打得冒白烟,火光缩成一团,在风里晃。
林夜靠在石坳口内侧。
雨水顺着岩壁淌下来,在他脚边汇成细流。流到低洼处,积起浑浊的水。水里混着血,颜色发暗。
守夜已经过了半程。
柳清儿盘膝坐在坳底,剑横在膝上。她闭着眼,但呼吸不稳。每隔一会儿,睫毛就颤一下。
她在听外面的动静。
李志和陈枫挤在另一边。两人裹着件旧斗篷,背对背取暖。斗篷是陈枫的,洗得发白,边角都磨毛了。
赵莽睡得很沉。
他腿上的伤敷了药,用布条缠紧。布条渗出血渍,在昏黄的火光里发黑。他偶尔在梦里抽口气,脸皱成一团。
雨声盖住了盆地的嘈杂。
但林夜能感觉到那些视线。从不同方向投来,像针扎在皮肤上。流云阁的帐篷还亮着光,人影在布帘后晃动。
天剑宗那边熄了火。
叶轻雪坐在一截断石上,剑鞘立在脚边。她面朝这边,一动不动。雨水打湿她的白衣,布料贴在身上,显出瘦削的轮廓。
她在监视。
林夜收回目光,看向手心。淤青散了些,但经脉还在隐隐作痛。阴煞气用得猛了,像在血管里塞进碎冰。
得缓缓。
他闭上眼,运转竹简上的法门。阴气从丹田升起,沿着特定的路线游走。很慢,像蜗牛爬。每过一处穴位,痛感就轻一分。
雨下大了。
风卷着雨丝扑进来,打在脸上冰凉。林夜睁开眼,抹掉脸上的水。他看向柳清儿。
柳清儿也睁开了眼。
两人对视。火光在她眼里跳动,映出迟疑。她嘴唇动了动,没出声。林夜知道她想问什么。
阴煞气,魔功,那些东西。
但眼下不是时候。
坳口外传来脚步声。很轻,踩在湿泥上发出噗叽声。林夜手按在地上,指节绷紧。柳清儿握住剑柄。
脚步声停了。
隔了几息,一道黑影从雨幕里钻出来。是玄丹阁那个女修。她披着蓑衣,兜帽压得很低,雨水顺着帽檐滴。
她站在坳口外三丈处,没再靠近。
“柳师姐。”女修开口,声音被雨打得模糊,“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清儿起身,走到坳口。
“何事?”
女修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抛过来。柳清儿接住,瓶身还带着体温。
“凝血散。”女修说,“看你们有人受伤。”
柳清儿拧开瓶塞,闻了闻。药味很正,是上品。她看向女修。
“条件?”
女修笑了。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
“聪明。”她说,“明日进洞,我们想和你们搭个伙。”
柳清儿没立刻回答。她看向玄丹阁的营地。那边篝火很旺,几个弟子围坐着,似乎在等消息。
“为什么选我们?”柳清儿问。
“你们人少。”女修说,“不贪。”
这话半真半假。柳清儿把玩着瓷瓶,瓶身在指间转了一圈。
“天剑宗人多,更稳。”
“叶轻雪太傲。”女修摇头,“合作起来不舒服。而且……她们盯上你们了。”
柳清儿眼神一凝。
“怎么说?”
女修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刚才混战,天剑宗有个弟子看见你们那杂役出手了。回去跟叶轻雪说了很久。叶轻雪听完,脸色很冷。”
她顿了顿。
“她说,那身法不对劲。”
柳清儿手指收紧,瓷瓶硌得掌心生疼。她面上不动。
“身法而已。”
“是。”女修点头,“但天剑宗修的是正气剑。她们对‘邪道’的东西,鼻子比狗还灵。”
这话说得很直。
柳清儿沉默。雨声填满了空隙。女修等了会儿,又开口。
“合作的话,进洞后我们护着你们。至少天剑宗明面上不敢乱来。”
“代价?”
“找到的东西,三七分。”女修说,“我们七,你们三。”
柳清儿把瓷瓶抛回去。
女修接住,愣了一下。
“不干?”
“不干。”柳清儿转身,“青岚宗还没沦落到要人护着。”
女修站在原地,看了她背影几秒。最后笑了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行。”
她退进雨幕,脚步声渐远。柳清儿回到坳里,重新坐下。李志和陈枫已经醒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赵莽翻了个身,嘟囔了句梦话。
林夜看着柳清儿。
柳清儿也看着他。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她嘴唇抿得很紧,像在咬牙。
“听见了?”她问。
林夜点头。
“天剑宗盯上你了。”柳清儿说,“她们怀疑你用魔道手段。”
陈枫吸了口气,声音发颤。“真、真是魔功?”
李志脸色发白。“要是坐实了……宗门会清理门户的。”
“不是魔功。”林夜说。
“那是什么?”陈枫追问,“阴煞气,那玩意儿正道谁碰?碰了就是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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