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班房里格外刺耳。一想到明天一早胡俊那张看似和气、实则手段凌厉的脸,张彪就觉得后脖颈子直冒凉气。上次整治衙门懒散风气,那滋味,他可不想再尝第二次。不光张彪,陈六子、老刘、周仁三人也是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愁苦和焦虑。这案子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手,却又甩不掉。
班房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油灯灯芯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爆响。
良久,还是心思相对活络些的周仁打破了沉默,试探着说:“老大,光发愁也不是办法。依我看……咱们把这几日跑断腿查到的所有东西,甭管有用没用,鸡毛蒜皮也好,道听途说也罢,都一条条、一件件,清清楚楚地写下来,汇总成个卷宗?明天一早,就原原本本呈给胡大人?”
他看了看张彪紧锁的眉头,又看看老刘和六子,语速加快,像是在说服自己:“至少……至少让大人知道,咱们是真豁出命去查了,没偷懒!该跑的地方跑了,该问的人问了,该想的辙也想了!实在是……这凶手太他娘的滑溜,没露半点马脚!大人他……他总得讲理吧?看到咱们这份用心,就算……就算一时破不了案要受点责罚,想来……想来也不会太重?”最后一句,他说得没什么底气。
陈六子和老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一丝微弱的希望。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不是办法的办法了。两人都缓缓点了点头,看向张彪。
张彪紧咬着后槽牙,腮帮子上的肌肉一鼓一鼓。他环视着三个同样疲惫不堪、眼中带着恳求的兄弟,又想起胡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最终,所有的烦躁、不甘和恐惧,都化作一声沉重的、认命般的叹息,从胸腔深处挤了出来。
“……唉!也只能这样了!”他猛地站起身,走到角落堆着笔墨纸张的破旧条案前,动作粗鲁地抓起一支秃了毛的毛笔,又狠狠掼在桌上,对周仁道:“老周,你字好,你来执笔!六子,老刘,你们俩把你们各自查访的、听到的、哪怕再琐碎的狗屁倒灶的事,都给我细细捋一遍,一条也别落下!本捕头我……补充!咱们今晚,就他妈跟这堆破纸耗上了!写!写他个洋洋洒洒!写他个‘用心良苦’!”
油灯昏黄的光晕下,四个疲惫的身影围拢到条案前。周仁铺开粗糙的县衙专用纸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凝神提笔。陈六子开始回忆他盘问过的每一个可疑面孔的细节,老刘则努力梳理着各个村落反馈的零碎信息,张彪在一旁踱着步,不时插嘴补充或烦躁地打断、追问。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压低的争论声、沉重的叹息声,在这狭小的班房里交织。
卷宗的开头,墨迹凝重:
“卑职张彪率三班衙役人等,连日遍查本县四乡八镇并城内各处,
访查李家血案线索。谨将查访所得,条陈于下……”
喜欢穿成县令,开局查无头案请大家收藏:(m.qbxsw.com)穿成县令,开局查无头案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