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烟味的热气喷在苏晨耳边：“听说红星村那老倔头昨天给你打电话了？这种老无赖，话不能信。他就是想讹钱，背后有人指使。你前途无量，别被这种人拖下水。”
苏晨的心猛地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钱总消息真灵通。”
“哈哈，做生意嘛，朋友多。”钱永前拍拍他的肩膀，力道很重，“晚上有个局，几个市里的朋友，一起坐坐？给你解解闷。”
“谢谢钱总好意，晚上还有点材料要写。”苏晨婉拒。
钱永前也不坚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下次。哦，对了，”他像是刚想起什么，“听说你导师吴教授是经济学泰斗啊，下次来省里，一定引荐一下，让我们也沾沾文气。”
威胁之意，已毫不掩饰。他们不仅摸清了他的动向，连他的背景关系也查得一清二楚。
下班时间到了，苏晨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走在空荡的走廊里，脚步声回荡，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背后注视。
他走到市政府大院门口，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回招待所，而是转向了另一条路——通往市人民医院。
他在住院部楼下买了果篮，打听到白天那个孩子的病房。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他看到孩子戴着口罩睡着了，脸色依旧苍白，孩子的母亲趴在床边，背影憔悴。
他没有进去，将果篮交给护士站，嘱托转交，匿名。
离开医院时，华灯初上，雨后的城市清新却冰冷。他站在街边，看着车来车往，第一次对这个城市产生了深深的迷茫。原则与现实，坚守与妥协，像两条汹涌的河流在他心中激烈冲撞。
他知道，自己正站在漩涡中心，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彻底吞噬。
孤舟泛漩，四顾茫然。但他隐隐感到，黑暗中，并非全然无人。陈静的纸条，张磊的警告，甚至李大有那通绝望的电话，都是微弱却真实的连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省环科院李院长的电话。
“李院长，您好，我是临江的苏晨。关于那个调研...时间上，能不能尽量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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