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雪寂明确告知宗门无油后,梁俊杰消沉了半日。但很快,他那属于劳动人民的智慧和不肯屈服的韧劲又占据了上风。没有现成的,他就自己造!
他又将主意打到了后山。这次,他不再漫无目的地闲逛,而是带着明确的目标——寻找可以榨油的植物。
玉女宗后山范围极广,除了常见的竹林,更深处则是一片茂密的松林。这里灵气似乎更为浓郁,但平日里少有弟子前来,显得格外幽静。梁俊杰小心翼翼地深入其中,抬头望去,只见一棵棵苍劲的古松挺拔入云,树皮皲裂如龙鳞,空气中弥漫着松针特有的清冽香气。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地面和林间。突然,他在一棵巨大的松树底下,发现了不少散落的、深褐色、鳞片层层包裹的物体——松果!而且是一些已经成熟开裂的松果,旁边还散落着不少饱满的松子!
梁俊杰的眼睛瞬间亮了,如同发现了绝世宝藏!
“松子!我记得松子可以榨油!”他兴奋地低呼一声,如同捡到金子般,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颗粒饱满的松子一颗颗捡起来,放入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布袋里。他记得以前在杂书上看到过,松子油不仅香,还很有营养。
不仅如此,他看着地上厚厚的、干燥的松针和掉落的各种枯枝,另一个念头也冒了出来:“这些松针枯枝,拿来烧火不是正好?比竹叶耐烧多了!”
这后山,在他眼里顿时从荒无人烟的僻静之地,变成了满是宝贝的丰饶角!
他不敢贪多,捡了约莫二十几颗品质最好的松子,又抱了一小捆干燥的松针和细枯枝,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听竹轩。
接下来的过程,充满了原始的劳动智慧。他没有榨油工具,就只能用最笨的物理方法。他找了一块表面光滑的扁平石头当作砧板,又挑了一块趁手的鹅卵石当作锤子。将松子放在扁平石头上,用鹅卵石小心地敲击、碾压。
这是个极其耗费时间和耐心的活。他瘦弱的手臂需要反复抬起、落下,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发。松子外壳坚硬,他必须掌握好力道,既要敲碎外壳,又不能把里面的仁砸得太烂。清脆的敲击声在听竹轩后院有节奏地回荡着。
雪寂曾无声地出现在竹林边,看着他对着石头敲敲打打,清冷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但并未上前干涉。只要他不跑、不死、不闹出大动静,他似乎有在这方小天地里折腾的自由。
经过大半天的反复敲打、碾压、筛选,梁俊杰终于收集到了一小撮浅黄色、带着浓郁坚果香气的松子碎仁。他将这些碎仁包裹在一块干净的粗布里,然后找来两块表面相对平整的石头,将布包夹在中间,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挤压!
一滴,两滴……
金黄色的、粘稠的、散发着诱人坚果香味的油脂,终于从布包的缝隙中被缓缓挤压出来,滴落在他事先准备好的那个小陶碗里!
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铺满了碗底,但这无疑是他自力更生取得的巨大胜利!
“得咗!真系得咗!”(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梁俊杰看着碗里那点珍贵的金色油脂,激动得手舞足蹈。
有了油,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他麻利地升起一小堆火,用的是那些耐烧的松针和枯枝,火苗稳定而带着松香。将他的锅架在火上烧热,然后用一根小木棍小心翼翼地挑了一点松子油进去。
“刺啦——”
油脂遇热,瞬间爆发出无比诱人的、带着坚果焦香的浓郁气味!这香气,与玉女宗常年弥漫的清淡灵气、草木清香截然不同,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温暖和实在感。
梁俊杰赶紧将打好的蛋液,他奢侈地用了两个蛋,蛋液很快就倒入锅中。蛋液与热油接触,迅速凝固、膨胀,边缘泛起令人愉悦的金黄色焦边,更加浓郁的炒蛋香气混合着松油的特殊芬芳,如同一个无形的钩子,弥漫开来……
就在梁俊杰拿着自制的小木铲,专注地翻炒着锅中金黄诱人的松子油炒蛋时,一个清冷的身影,如同被这禁忌的香气无形牵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雪寂看着那个蹲在火堆前、背影瘦弱却异常专注的青年,看着他手中陶罐里那滋滋作响、香气扑腾的“不明物体”,闻着这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强烈而陌生的食物香气,她那万年不变的清冷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混合着惊愕、不解甚至是一丝……被触动的怔忡。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无法按捺住那从未有过的困惑,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缓缓响起:
“你……在干什么。”
梁俊杰没有回答雪寂那带着困惑的询问,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顿来之不易的“盛宴”中。他手脚麻利地将炒好的、金黄油亮的松子油炒蛋盛入盘中,又将用剩下一点油快速翻炒的翠绿菜心装好。接着,他把那两个冷硬的馒头放在火堆边烤得微微焦黄,最后将早就煮好的、飘着嫩黄蛋花和碧绿菜叶的汤也端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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