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皇。”
李维打量着这个“儿子”。记忆碎片里,崇祯对几个儿子要求严苛,亲自督促功课,却少有温情。国事糜烂后,更是鲜少见面。
“起来吧。”李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朱慈烺小心翼翼地坐了半边椅子,脊背挺直。
“城内情形,你知晓多少?”李维问。
“儿臣……听说闯贼围城,昨夜激战。”少年声音有些发颤,但努力保持着镇定,“父皇亲临城头,将士用命,已击退贼军数次。”
“是击退,不是击败。”李维纠正他,“城还在围,仗还要打下去。怕吗?”
朱慈烺沉默片刻,诚实地点点头:“怕。”
“怕就对了。”李维反而笑了,“朕也怕。但怕没用。朕叫你过来,是要交代你几件事。”
少年立刻起身:“请父皇训示。”
“第一,从今日起,你每日抽一个时辰,去户部跟着倪元璐学习钱粮调度。不用你决策,只看,听,问。”
朱慈烺睁大眼睛。户部?那不是太子该学的。
“第二。”李维继续道,“朕会给你一批书——不是四书五经,是《农政全书》《泰西水法》《火攻挈要》这些。看不懂就问,宫里总有懂点的太监。”
“第三,也是最要紧的。”李维直视儿子的眼睛,“如果……如果城真的守不住,朕会安排人护你南下。去南京,找你史可法史伯伯。但记住,这一路,你不能只是‘太子’,你要看民生多艰,看官吏贪腐,看军备废弛。因为将来有一天,你要收拾这个烂摊子。”
朱慈烺的嘴唇颤抖起来:“父皇!儿臣岂能……”
“这是圣旨。”李维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朕教你这些,不是要你现在做什么。是要你活着,看明白这个天下为什么变成这样,然后想清楚怎么把它变好。”
少年忽然跪倒在地,眼泪涌出来:“儿臣……儿臣明白了。”
李维扶起他,拍拍他的肩。这个动作有些生疏,但朱慈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放松,眼泪流得更凶。
“去吧。”李维说,“记住,从今日起,你不仅是太子,也是学生。学的不仅是圣人之言,更是活命治国的本事。”
送走太子,李维走回正殿。王承恩已经回来了,脸色古怪。
“皇爷,阁老们……散了。但张缙彦张大人留了话,说、说陛下刚愎自用,必致……”
“必致身亡国灭?”李维替他接上,“随他说去。王承恩,朕交代你另一件事。”
“老奴听着。”
“你亲自去,把司礼监、御马监、内官监所有掌印、秉笔太监的名册,还有他们这些年经手的银钱账目——明账暗账都要——给朕拿来。”
王承恩脸色大变:“皇爷,这、这是要清查内廷?”
“不止清查。”李维望向殿外阴沉的天色,“朕要看看,这紫禁城的水,到底有多深。看看哪些人能用,哪些人……该杀。”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此时,一名小太监飞奔入殿,气喘吁吁:“陛、陛下!德胜门外有异动!闯军一支骑兵约两千人,正朝唐将军埋伏的山谷方向去!”
李维眼神一凛。
来了。第一块试金石。
他快步走回地图前,手指按在德胜门外那片丘陵地带。唐通、高第的伏兵就在那里。如果被发现,不仅伏击计划泡汤,八千精兵也可能葬送。
“传令唐通。”他语速极快,“不必等夜晚信号了。放那支骑兵过去,然后立刻拔营,向西移动五里,到这片林子重新隐蔽。”
“可陛下,若是闯军发现踪迹……”
“那就让他们发现。”李维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发现伏兵撤了,他们会以为计谋败露,反而会疑神疑鬼,放缓攻势——这正是我们要的时间。”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还在发愣的小太监:“还不快去?”
“是!是!”
信使飞奔而去。李维走回御座,却没有坐下。他站在那张粗陋的地图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一子落,全盘活。
一子错,满盘输。
窗外,三月十八日的阳光终于刺破云层,照进武英殿,在御座下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光带里,尘埃飞舞。
李维看着那些尘埃,忽然想起历史系教授说过的话:“历史从来不是注定的。它是一盘棋,每一步都有人在下。只是大多数时候,下棋的人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棋子,对面坐的又是谁。”
现在,他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棋子了。
也知道对面坐着的是谁。
“那么,”他轻声自语,“就好好下一盘吧。”
棋盘已布,棋子已动。
这场跨越时空的对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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