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七十二小时。
林枫坐在网点二楼的简易办公室里，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窗外是城南建材市场一如既往的喧嚣，但此刻那些声音仿佛隔着一层玻璃，遥远而不真实。
小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份打印出来的文件，眼睛底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林总，查到了。”小周的声音带着疲惫，也带着一丝兴奋，“昨晚从城东仓库区发出的建材类物流，一共七单。我一个个打电话去问了，其中一单有点问题。”
林枫掐灭烟头：“说。”
“是发往临市郊区的，收货人叫王强，但电话号码是空号。发货的物流点说，那批货是凌晨三点多送过去的，付的现金，送货的人开一辆没有牌照的小货车。”小周把文件推过来，“这是物流单的照片，货物品类写的是‘五金配件’，但重量和体积，跟咱们丢的那批货对得上。”
林枫盯着那张模糊的物流单照片，大脑飞速运转。凌晨三点，现金交易，无牌车，假信息——标准的销赃手法。对方很谨慎，但还不够谨慎。
“临市郊区……”林枫喃喃道，突然想起什么，打开手机地图，“老赵的快递片区是不是包括那一带？”
“对，赵哥的片区就在那边。”小周点头。
“给他打电话，问问昨晚凌晨有没有异常收货。特别是那种临时仓库、废弃厂房之类的。
电话接通，林枫简单说明了情况。老赵在电话那头骂了句脏话：“还真有！我手下有个夜班司机，凌晨四点往城郊那个废旧家具厂送过一个加急件，说看见有辆小货车在卸货，看着像建材。他还嘀咕呢，谁大半夜往那破地方运材料。
林枫眼睛一亮：“家具厂地址给我。”
拿到地址，林枫没有立刻行动。他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陈建国给的三天期限，已经过去了十二小时。
“小周，你再帮我做两件事。”林枫拿起笔，在纸上快速写着，“第一，查查那个张少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第二，找找最近半年，江城还有没有类似的诈骗案，目标都是建材商，手法差不多。”
“您怀疑是同一伙人？”
是不是一伙人，查了才知道。”林枫顿了顿，“还有，帮我约一下市场管理办的李主任，就说我晚上请他吃饭。”
小周离开后，林枫重新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开始梳理整件事。老刘一伙人设局骗货，背后可能有张少的影子。但张少为什么要针对他这么个小人物？仅仅是为了替李薇薇出头？还是说，这背后有更大的图谋？
他想起陈建国那天在车上说的话：“城东那片，有点杂。”
一个模糊的猜测在脑中成形。
晚上六点，聚贤楼包间。
市场管理办的李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头发稀疏，但眼神精明。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
小林啊，你这件事，我听说了。”李主任拍着林枫的肩膀，“不是老哥说你，城南这片水浑，你得小心着点。”
“李主任，您是明白人。”林枫给他添上酒，“我就是想打听打听，最近是不是有其他人也吃过类似的亏？”
李主任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这话出我口，入你耳。上个月，有三家建材店被坑了，手法跟你这个差不多，都是临时租仓库，连夜把货运走。但人家没你这么硬气，大多自认倒霉，赔钱了事。”
“报警了吗？”
“报警有啥用？人家手续齐全，签收单都有，警察能怎么办？”李主任摇头，“我听说啊，背后牵线的是个叫‘疤脸刘’的，是城东那片的地头蛇。你这事，是不是也姓刘？”
林枫心头一震：“是，对方自称老刘。”
“那就对了。”李主任叹了口气，“疤脸刘不好惹，背后有人。小林，听老哥一句劝，花钱消灾吧。你斗不过他们的。”
“他背后是谁？”
李主任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三个字：“张公子。”
张少。果然是他。
送走李主任，林枫站在酒楼门口，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深秋的凉意。手机响了，是小周。
“林总，查到了。张少本名张昊，他爸是做建筑承包起家的，现在手里有几个工地。但最近半年，他们公司资金好像有点问题，在银行贷了好几笔款。”
“还有，我按您说的，查了类似的案子。最近三个月，江城有六起建材诈骗案，手法雷同，其中四起的中间人都姓刘。被骗的货，最后都流向了临市的几个小加工厂。”
林枫握紧了手机：“加工厂地址有吗？”
“有，我发您微信。”
线索像拼图一样，一片片组合起来。张昊家的建筑公司资金紧张，需要低价建材；疤脸刘一伙人负责设局骗货；临市的小加工厂负责销赃。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但光有推测没用，他需要证据。
第二天一早，林枫开车去了临市。按照小周给的地址，他找到了那几家加工厂。都是城乡结合部的小作坊，门口堆着废料，机器声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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