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驶出会所所在的街道,还没汇入主路,顾晏舟的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本想直接挂断,鬼使神差地却滑向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林薇薇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声音,背景音嘈杂,夹杂着男人的粗声秽语:
“晏舟!救我……我在会所后巷……有人拦着我……我好害怕……”
顾晏舟眉头瞬间拧紧,脚下下意识地点了刹车。
“位置发我。”他声音冷硬,几乎没做思考,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在空旷的夜街上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掉头朝着会所方向疾驰而去。
他脑子里有些乱。厌恶林薇薇是真的,但听到她遇到危险,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曾经将她视为所有的保护欲,还是条件反射般地冒了出来。夹杂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这女人,刚回国就给他惹事!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会所后巷的入口。巷子光线昏暗,堆着些垃圾桶,空气中弥漫着馊臭的气味。只见林薇薇被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堵在墙角,她头发有些凌乱,红色的裙摆在挣扎中起了褶皱,正双手抱胸,瑟瑟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干什么的!滚开!”顾晏舟推开车门,厉声喝道,大步走了过去。
他那辆豪车和一身迫人的气势,瞬间镇住了那两个混混。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了几句,倒是没再纠缠,悻悻地快步从巷子另一头溜走了。
顾晏舟走到林薇薇面前,看着她这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眉头依旧紧锁:“没事吧?”
林薇薇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世主,所有的恐惧和委屈瞬间爆发出来。她不管不顾地扑上前,紧紧抱住了顾晏舟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哽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晏舟……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好怕……”
温香软玉突然入怀,带着那股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如今却只觉得腻味的浓郁香水味。顾晏舟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推开她。
但林薇薇抱得很紧,哭得梨花带雨,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浮木。
就在这推拒与拥抱的拉扯间,顾晏舟没有注意到,巷口阴影里,极快地闪过一道微弱的、类似手机屏幕的反光。
他也更不会看到,趴在他怀里的林薇薇,那被泪水模糊的眼底,飞快掠过的一丝得逞的精光。
她赌对了。顾晏舟对她,终究还是存着一份旧情和心软。只要有机会靠近他,让他重新习惯她的存在,她就有信心把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沈清悦挤走!
顾晏舟被她抱得有些不耐烦,手上用了点力,将她从自己怀里扯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行了,人已经走了。以后这种地方少来,自己注意安全。”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送你回去。”
林薇薇顺从地坐进车里,还在小声啜泣着,偷偷观察着顾晏舟冷硬的侧脸。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成熟冷峻,也更加难以接近。但她不怕,她了解他,知道他重感情,念旧。只要她耐心点,一定能重新抓住他。
车子驶离后巷,汇入车流。
顾晏舟沉默地开着车,胸口那股刚压下去的烦躁又升腾起来,甚至比之前更盛。林薇薇的眼泪,她的拥抱,都让他觉得无比别扭和……肮脏。
他甚至开始怀疑,刚才那场“骚扰”,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但他没有证据,也不想去深究。他现在只想尽快把这个麻烦送走。
“地址。”他目视前方,冷冷地问。
林薇薇报了一个高级公寓的地址,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晏舟,今天真的谢谢你。我……我刚回国,也没什么朋友,遇到这种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不会嫌我麻烦吧?”
顾晏舟没接话。
车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林薇薇偶尔吸鼻子的细微声响。
顾晏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另一张脸——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安静得近乎隐忍的脸。
如果是她遇到这种事……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断了。
关他什么事。
他烦躁地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
夜色中,车子像一道离弦的箭,载着各怀心思的两人,驶向未知的深渊。而那张在巷口偷拍下的、看似“亲密”拥抱的照片,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像一颗悄然埋下的地雷,等待着引爆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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