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裤兜里震第三下的时候，我正盯着门缝外那只深灰色西装袖口。没低头看，单手从后腰把王浩的U盘抽出来，塞进公文包夹层。门开了，助理的脸露出来，后面跟着银行技术部穿工装的人。
我没等他们开口，直接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张行长，账户日志保留六个月的事，麻烦您亲自盯一下。”
他站在门口没动，只点了点头。
王浩已经在楼下发动车子，车窗摇下来半截，烟灰弹了一地。我拉开副驾门坐进去，顺手把安全带卡上，“去公司，全速。”
“出事了？”他一脚油门窜出去，拐弯时轮胎擦着路沿刮出一声响。
“服务器炸了。”我打开手机，风控系统连发三条红色警报，最后一条写着：“核心数据库正在被删除，来源IP：城东极速网咖A07终端。”
王浩吹了声口哨：“这地方熟，上个月还在这儿堵过一个躲债的。”
“这次是来删我数据的。”我把手机递过去，“查查这网吧谁注册的。”
他接过去点了几下：“法人叫陈立峰，名下三家公司，其中一家叫‘鼎盛信息咨询’。”
“鼎盛信贷。”我冷笑，“动作还挺快。”
车子冲过两个红灯，王浩把警笛吸在车顶，“借了个便宜身份，省得堵路上。”
我闭眼靠了一会儿，脑子里过着系统架构。冷备在周三刚做完同步，但主库要是被清了，至少三天恢复期，学生贷款审批就得停摆。更麻烦的是客户行为模型——那玩意儿不是数据能补的，是半年积累出来的动态权重。
“他们要的不是瘫痪我们。”我睁开眼，“是要让所有合作方觉得我们不靠谱。”
王浩瞥我一眼：“所以得让他们知道，谁瘫谁还不一定。”
网咖在老工业区边上，招牌一半亮一半灭。我们推门进去时，三个年轻男人围在角落那台主机前，屏幕闪着命令行界面，进度条显示“已清除87%”。
我没说话，掏出手机打开录像，镜头扫过他们后脑勺、键盘上的手指、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戳。
王浩几步跨过去，抬脚就把主机电源线踹断。
屋里瞬间安静。
三人猛地回头，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站起来：“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我走到桌前，手机举着，“你们在删我公司服务器的数据，现在问我们干什么？”
“什么服务器？”另一个短头发的冷笑，“我们就是普通用户，在修朋友电脑。”
我点开录音回放，放出刚才那段话：“……删干净就打款，别留日志。”声音清晰得连呼吸声都带着颤。
短头发脸色变了。
“非法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罪。”我收起手机，看着他们，“情节严重，三年起步；造成重大损失，十年以上。你们现在每多说一句假话，法庭上都算认罪态度恶劣。”
戴眼镜的那个想拔U盘，王浩一把按住他手腕，反拧到背后。
“疼！松手！”他挣扎两下不动了。
“给你们两个选择。”我挨个看着他们的眼睛，“第一，现在配合我们恢复数据，提供幕后联系人信息，我可以暂时不报警。第二，我现在打电话叫警察，你们仨的名字、身份证号、犯罪记录全挂网上，明天你妈去菜市场买菜，摊主都能认出你儿子是黑客。”
短头发咬牙：“我们真不知道雇主是谁，就接了个远程单，给五千块删数据。”
“那你手机呢？”我指着他裤兜，“刚才是不是一直在回消息？”
他僵住。
我伸手，他没敢拦。手机拿出来，微信聊天窗口开着，备注名“D.S-项目经理”，最后一条是：“搞定了吗？鼎盛等着验收。”
“D.S。”我念了一遍，“挺会藏啊。”
戴眼镜的突然开口：“我们能导出他发来的操作指令和付款记录……但得用我们的设备登录内网。”
“可以。”我点头，“王浩，看着他们操作，别让他们碰其他文件。”
二十分钟后，加密聊天记录截图传到了我手机。除了删库指令，还有几条试探性访问记录——目标赫然是“利丰资产管理”关联账户的接口权限。
我眼神一沉。
他们想借我的系统，挖张建军那笔账的底。
“把这些全备份。”我把手机递给王浩，“原文件留着，别改时间戳。”
短头发低声问：“我们现在算不算自首？”
“不算。”我说，“但只要接下来老实配合，我可以当你们不存在。”
回到公司时，技术部全员在岗。主服务器还在重启，冷备已临时上线，审批流程降级运行。
“黑客协助恢复了部分日志。”我走进监控室，把硬盘递给主管，“重点看这几条异常访问记录，尤其是对利丰接口的探测频率。”
主管接过硬盘，脸色凝重：“他们不止一次试过，上周就有三次伪装成内部IP的请求。”
“记下来。”我在白板上写下“鼎盛—D.S项目—利丰数据”几行字，画了个圈，“下次再撞，直接反向注入钓鱼日志。”
王浩站门口问：“要不要顺藤摸瓜，找找这个项目经理？”
“不急。”我摇头，“先让他以为成功了。等他第二次动手，我们才能抓现行。”
我打开独立加密盘，把今天所有证据打包存进去，设置三重验证。然后拨通林婉初电话。
“如果我失联超过十二小时。”我说，“保险柜最下层有个黑色硬盘，编号F7，直接交给银监局稽查科李主任，不要拆封。”
她顿了一下：“明白。”
挂了电话，我坐在监控台前，盯着大屏上缓慢爬升的系统恢复进度条。蓝光映在屏幕上，像一片没睡醒的海。
王浩递来一杯咖啡：“你说他们为什么非得碰利丰的账？”
“因为怕。”我吹了吹热气，“有人受贿的消息一旦扩散，第一个顶不住的就是他们背后的金主。”
“那咱们现在是鱼饵？”
“是渔网。”我放下杯子，“他们想捞数据，我们就把网眼调小一点，等他们头伸进来，咔。”
他笑了一声：“你还真阴。”
我刚要回嘴，屏幕右下角弹出新警报：
【风控系统二级预警：检测到外部IP对“利丰关联账户”发起模拟登录，使用已失效的管理员凭证】
我盯着那条提示，慢慢坐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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