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油灯的光晕被气流吹得忽明忽暗,将沈清辞的影子拉得在岩壁上扭曲晃动。苏烬不知何时醒了,小手紧紧搂着她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却没再说话,只是偶尔在她脚步踉跄时,用小小的身子更紧地贴住她。
“别怕。”沈清辞低头轻声安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两块玉佩。玉石相触的微凉触感,竟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底的慌乱。她能清晰地想起墨无殇转身时白衣翻飞的弧度,想起他说“等我”时眼底的光,那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静水,漾开圈圈涟漪,久久未散。
密道比想象中长,脚下的路渐渐从泥土变成青石板,偶尔能看到壁上刻着模糊的符文——是沈家特有的镇魂纹。沈清辞的心一紧,看来这条路果然是父亲当年特意为祠堂所设,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料到会有后人需要循着这条路回来。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光。那光芒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沈清辞加快脚步,穿过最后一段狭窄的通道,猛地撞开一道伪装成枯树根的暗门,跌跌撞撞地冲进一片荒草丛生的院落。
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正是沈家旧宅的后院。墙角的石榴树早已枯死,断枝像鬼爪般伸向夜空,当年她亲手种下的兰草早已不见踪影,只余下半人高的杂草在风中摇曳。
“到家了吗?”苏烬趴在她肩头,小声问道。
沈清辞喉咙发紧,点了点头。这里是她幼时长大的地方,却在爷爷去世后被族人以“煞气太重”为由封禁,如今重踏故土,竟恍如隔世。
祠堂在院落尽头,朱红色的大门早已斑驳褪色,门环上的铜绿厚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沈清辞推开虚掩的门,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檀香——那是常年供奉香火留下的气息,即便荒废多年,依旧残存在梁柱缝隙里。
祠堂正中的供桌上,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蒙着厚厚的灰,只有最上方那块“沈氏先祖之位”的牌位前,还摆着一个小小的青瓷香炉,里面竟插着三支未燃尽的香,香灰簌簌落在炉沿,像是不久前才有人来过。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谁会来这里?
她抱着苏烬蹑手蹑脚地走近,目光落在供桌后的墙壁上。那里立着一块丈高的黑石,石面光滑如镜,正是镇魂碑。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镇魂纹,与归墟阵眼的黑石如出一辙,只是纹路更繁复,在月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
“就是这里吗?”沈清辞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玉佩,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对准碑上一处与玉佩形状恰好吻合的凹槽按了下去。
“咔哒”一声轻响,玉佩竟真的嵌入其中。下一秒,镇魂碑忽然震颤起来,碑上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顺着玉佩的边缘开始发光,先是淡金色,渐渐转为赤红,如同流动的血。
沈清辞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护住怀里的苏烬。只见那些红光沿着纹路蔓延,最终在碑上汇聚成几行古老的篆字,悬浮在石面之上:
“锁魂咒,源于归墟,生于两族血脉。解咒之法,需以沈家镇魂血为引,墨家咒印为媒,于至阴之时,引万煞入体,以灵脉相抵,方能破咒。然,破咒之日,亦是阵眼最弱之时,需以‘安宁’佩镇之,否则万煞外泄,天下倾覆。”
沈清辞瞳孔骤缩。解咒竟要引万煞入体?还要以灵脉相抵?这哪里是解咒,分明是与咒印同归于尽!
“哥哥会变成灰吗?”苏烬忽然开口,小手指着碑上的字,“就像村口被雷劈死的老树一样。”
沈清辞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抱紧苏烬,指尖冰凉。父亲当年一定是知道这解法太过凶险,才没有写在手札里。他画下镇魂碑的样子,是希望她能找到另一条路,还是……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正踩着杂草靠近,脚步极轻,却瞒不过沈清辞的耳朵。她立刻吹灭油灯,抱着苏烬躲到供桌后面,借着碑上红光的余光,握紧了袖中的净魂灯。
门被推开的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玄色道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陆景渊。他身后跟着两个青虚观弟子,手里都提着桃木剑,眼神警惕地扫视着祠堂。
“沈清辞,别躲了。”陆景渊的声音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墨无殇那点能耐,顶多能拖住我半个时辰。你以为躲回这破祠堂,就能找到锁魂咒的解法?”
他走到镇魂碑前,看着嵌在碑上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果然在这里。沈怀安倒是会藏,可惜啊,终究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清辞从供桌后走出来,净魂灯在掌心亮起,幽蓝的火光映得她脸色发白,“解咒只会让归墟阵失控,你就不怕万煞反噬吗?”
陆景渊转过身,脸上的温和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反噬?只要能得到灭魂煞,这点风险又算什么?沈清辞,你父亲当年就是太优柔寡断,才会落得灵脉献祭的下场。你以为他是为了玄门?不,他是怕我得到煞灵,才故意隐瞒阵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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