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晴戴着活性炭口罩，玻璃搅拌棒在坩埚中碰撞出清脆声响。
酒精灯焰撤去的瞬间，褐色液体迅速冷却，析出一层暗红结晶，几撮灰白粉末散落其间。
阿依努尔只看一眼，脸色煞白，撞翻了身后木架。
“这是……”
“人骨灰 ，”慕晚晴用镊子夹起粉末，凑近鼻端没有焦糊味，只有极淡的类似烧焦羽毛混着生铁锈的腥气，“骨龄不超过七岁。”
阿依努尔声音发颤：“突厥古籍记载……最高阶傀儡香的引子，需用活着的孩童熬炼，取其临死前的恐惧与怨气，锁在香中。吸入者，活人变傀儡，至死方休。”
“前朝巫蛊之祸后，此物本该绝迹。”
慕晚晴胃里翻江倒海，现代人的理智底线被狠狠践踏。
她正要开口封存样本“轰隆！”
千斤石门轰然开启。
帖木儿铁塔般堵在门口，却没能拦住那道身影。
李修玄进来了。
他穿得像只花孔雀，脸色却白如鬼魅。那双桃花眼没看慕晚晴，直勾勾盯着桌上那半碗未提纯的剧毒香液。
“你”话音未落，他已抓起瓷碗。
“若是缺活人引，”他声音轻飘，动作快如闪电，“本王这具残躯，够不够格？”
慕晚晴手中镊子飞射而出。
晚了，碗中液体已少一半。
“疯子！”
她一步跨前扣住他手腕，反手一掌拍向他背心。李修玄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青黑血迹，喉结滚动，竟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抬起头，瞳孔开始涣散，却咧着嘴笑那种把命都不当命的狠绝。
“现在不用查了……”他喘息着，每说一字都像在呕血，“他们要炼傀儡……一定会感知到母虫……”
“我把自己……变成最大一只诱饵。”
“只要我不死……顺着毒性反应……就能找到源头……”
慕晚晴看着他脖颈上迅速爬升的青筋，毒素入脑的前兆。
她咬牙，反手从系统空间兑换出急救包。
龙涎香护心，天山雪莲吊命，二两雄黄破煞。
她捏开李修玄下颌，将那碗散发着怪味的逆傀汤，一股脑灌了进去。
李修玄呛咳着软倒在她怀里，体温滚烫隔着衣料灼烧她的皮肤。
他抓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
“西市……废弃染坊下面……”他在她耳边嘶哑喘息，声音如砂纸磨地，“有暗道……通太子城郊别院……”
“我小时候……躲猫猫发现的……没人知道……”
“若信我……今晚子时……走一趟……”
子时，长安西市两个衣衫褴褛的身影缩在墙角，躲过巡夜金吾卫。慕晚晴将脸上锅底灰抹匀，侧头看向身侧，李修玄演乞丐根本不用妆。
他浑身打摆子，逆傀汤与傀儡香在他体内厮杀。慕晚晴架着他胳膊，几乎是拖着他挪到染坊后院的枯井旁。
密道阴冷未行多远，慕晚晴鼻翼翕动。
来了！极淡的乳香，混合浓烈血腥气，白日坩埚里那罪恶气息的放大版。
她拔下发间银簪特制空心簪，内藏高浓度提神醒脑油。簪尖在舌尖一点，混合唾液涂在两人人中。
唾液酶分解致幻成分，系统给的生化贴士。
“待会儿若我喊焚香，”她贴着他耳畔，声如蚊蚋，“立刻闭气，趴下装死。”
李修玄没力气说话，只那双在黑暗中亮得吓人的眼睛眨了眨。
密道尽头，铁门虚掩门缝后，地狱绘卷。
青铜香炉下炭火通红 ，三个五六岁的孩子被铁链锁在炉脚，眼神空洞灵魂似已被抽干。炉中咕嘟翻滚的，正是那令人作呕的骨髓汤。
而站在炉旁，持扇小心控火之人一身绯红官袍。
大理寺少卿那个平日，满口仁义道德主张严查妖邪的法家名士。
灯下黑，玩得真绝。
似乎是察觉生人气息，或是李修玄体内毒血引发共鸣，少卿猛然回头儒雅五官 ，因狰狞而扭曲。
他手中抓着引线狞笑：“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做药引罢！”
引线连接地窖四角的黑火药桶。
这疯子要炸了这里！
慕晚晴手比脑快。
袖口一抖，龙眼大小的黑色弹丸激射而出，系统商城兑换的爆裂香丸。原理非火药爆炸，而是高压气体瞬间释放，产生冲击波，专为禁明火环境控场。
“轰！”
沉闷巨响，香丸在少卿脚边炸开。
气浪掀翻香炉，滚烫药汤泼洒一地。少卿惨叫，火折子脱手飞出。
这一瞬原本奄奄一息的李修玄，如被激怒的豹子猛窜而出！
他用身体死死压住少卿，手中薄如蝉翼的匕首抵上对方喉咙。
但他高估了自己“哇！”一口黑血喷在少卿脸上。
李修玄身形一晃，几乎栽倒。
慕晚晴冲前，一脚踢晕挣扎的少卿，反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李修玄。她撕下衣襟想擦他嘴角血迹，指尖无意触到他心口那道蜿蜒旧疤。
那是她刚穿越时，作为魅影送他的见面礼。
那一刀，差点要他的命。
此刻，他却把命交在她手里。
【叮！】
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带着机械的兴奋：
【声望值+350,000！】
【解锁成就·共命同息！】
【检测到宿主与高权重目标达成生死交付，即刻起，宿主可临时共享对方30%毒素抗性与内力加成！】
暖流自体内涌起 ，因紧张而僵硬的四肢瞬间恢复知觉。
慕晚晴看着怀中半死不活的，疯批皇子眼神复杂。
“这一局……”她低语，“是你赢了。”
她将孩童生辰八字的账页未用完的傀儡香原液，从少卿怀中搜出的太子私印信函一—摆在地上。
这些加在一起，够太子喝一壶大的。
也足够让整个大唐朝堂，翻天覆地。
密道深处，李修玄在她怀中艰难睁眼，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疯癫的笑。
“晚了……”他气若游丝，“从你捅我那刀开始……这局就注定……”
“要么一起活……”
“要么一起死。”
慕晚晴扣紧他手腕，感受着掌心下脉搏的微弱跳动，和系统提示中那悄然建立的共命链接。
窗外，长安的夜还很长。
而这场以毒攻毒以疯制疯的棋，才刚刚走到中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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