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的边缘,望潮崖。
与其说是悬崖,不如说是一道被巨力硬生生从大陆架上撕裂的伤口。高达千仞的黑色岩壁垂直插入墨蓝色的海水,崖顶乱石嶙峋,常年笼罩着从深海卷来的咸湿雾气。这里没有沙滩过渡,只有深渊般的海面直接撞击着岩基,发出沉闷如远古巨兽呼吸的轰鸣。
“这就是……归墟海?”
林小邪站在崖顶边缘,海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修为跌至炼气七层后,他对环境的感知变得迟钝许多,但即便如此,眼前这片海域仍让他本能地感到心悸。
那不是寻常大海的蔚蓝,而是近乎墨色的深蓝,仿佛整片海洋都沉淀着过于厚重的历史与秘密。远处海天交界处,隐约可见扭曲的光晕——那是空间不稳定的征兆。
“归墟海,万川归墟之地。”石坚蹲下身,手掌按在岩壁上,地脉感应缓缓铺开,“古籍记载,上古时期无数星辰碎片坠入此海,使得这里的空间结构异常脆弱。潮汐规律也与外界不同,每月十五的‘星辰潮汐’,是唯一相对安全进入深海的机会。”
“我们只有三个月。”韩厉独臂抱剑,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星辰潮汐三个月后达到峰值,星辰源液才会大量现世。在此之前,必须找到安全据点,并且……”
他顿了顿,看向林小邪:“你的星核种子,撑得住吗?”
林小邪内视丹田。
那里不再是曾经气海翻腾的景象,而是一片破碎的虚空。正中央,一颗黄豆大小的金色种子静静悬浮,表面流转着微弱的星辉——这是天璇星核爆炸后残存的精华,也是他重修仙道的唯一根基。
种子周围,七缕颜色各异的混沌之气如游龙般盘旋,勉强维持着丹田不至于彻底崩塌。其中一缕赤红色的混沌之气最为活跃,那是天璇星核最后的印记。
“目前还算稳定。”林小邪收回心神,“但种子需要滋养。每三天必须吸收至少一缕纯净星力,否则会逐渐枯萎。若是能在下一次月圆时找到些微星辰精华,就能多撑半个月。”
“月圆……”鹿铃轻声开口,眉心的月牙印记泛起微光,“我能感觉到,这里的月华之力很特别。不是纯粹的太阴之力,而是掺杂了星辰碎片的气息。”
她抬手,一道柔和的月白色光晕从掌心升起。光晕触及空气的瞬间,竟引动了崖下海面细微的波澜,几缕银蓝色的星点从海雾中飘来,融入光晕。
“这是……”苏九儿眼睛一亮。
“微量的星辰精华。”鹿铃将光晕引向林小邪,“虽然很少,但应该够用几天。”
林小邪没有推辞,引动那团光晕沉入丹田。星核种子微微震颤,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份养料,表面的光泽肉眼可见地明亮了几分。
“多谢。”他看向鹿铃,“你的月灵之力,在这里似乎有特殊感应。”
“我不知道……”鹿铃摇头,眼中带着困惑,“站在这里,我总感觉有什么在呼唤。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共鸣。好像很久以前,我来过类似的地方。”
烈如歌忽然拔剑。
剑尖指向崖下一处被雾气笼罩的礁石群:“有人。”
众人瞬间戒备。韩厉闪身挡在林小邪身前,金丹期的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石坚脚下阵纹隐现,苏九儿指尖狐火摇曳。
“不必紧张。”
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从雾中传来。
人影缓缓显现——那是个披着破旧蓑衣的老者,背着一人多高的竹编鱼篓,手里提着盏昏黄的灯笼。灯笼的光在浓雾中晕开一片模糊的光圈,照出老者脸上刀刻般的皱纹和那双异常清明的眼睛。
他踩着礁石,如履平地般走上崖顶。鱼篓随着步伐摇晃,里面传出空洞的撞击声,像是装满了贝壳或石子。
“守潮人。”老者停在十丈外,目光扫过众人,“你们不是第一批来寻星辰源液的,也不会是最后一批。但带着月灵族的小姑娘……”他的视线在鹿铃眉心的印记停留片刻,“倒是稀罕。”
“前辈是?”林小邪拱手。
“守潮的渔夫罢了。”老者放下鱼篓,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慢条斯理地打开,里面是几块黑乎乎的鱼干,“叫我老潮头就行。这望潮崖方圆百里,只有我一人常住。你们若想在此落脚,得守我的规矩。”
“什么规矩?”韩厉沉声问。
“第一,子时过后不得靠近崖边百丈。第二,月圆之夜必须离开崖顶。第三……”老潮头撕了块鱼干扔进嘴里,咀嚼着,“不得试图窥探崖底的‘龙哭井’。”
林小邪心中一动:“龙哭井?”
“不该问的别问。”老潮头的眼神骤然锐利,“守了三十年潮,见过太多不听劝的。有的被潮卷走了,有的被雾吞了,还有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出了问题,整天念叨着什么大阵、阵眼,最后跳了海。”
石坚与林小邪交换了一个眼神。
“前辈说的‘大阵’,可是与星辰潮汐有关?”林小邪试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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