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老槐树又开花了,白花花的一串儿挂在枝头,风一吹就往下掉,落在苏清鸢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上。
她蹲在溪边搓衣裳,手腕细得像根芦苇,动作却麻利。泡沫顺着水流漂远,混着阳光碎成一片金闪闪的,倒比她身上那件洗得褪了色的衣服还亮眼。
“丫头,收拾东西了。”
身后传来福伯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苏清鸢回头,看见老头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拎着个崭新的行李箱——在这满眼土黄的村子里,显得格外扎眼。
她哦了一声,把最后一件衣裳拧干晾好,慢悠悠地站起来。裤脚沾了点泥,她拍了拍,没拍掉,也就懒得管了。
“真要走啊?”她问,声音清清淡淡的,听不出啥情绪。
福伯眼圈红了,赶紧别过脸去:“十八年了,该回家了。先生和夫人……还有家里人,都盼着你呢。”
苏清鸢没说话。
十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打记事起就在这村子里,跟着十个脾气各异的师傅长大。教她敲代码的夜玄叔总爱戴着口罩,教她扎针的云舒婆婆头发白得像雪,还有教她打架的苍梧师傅,嗓门大得能把山头震塌……
这些人,才是她的家人。
可福伯每隔几年就会来一次,带来城里的糖果,带来好看的裙子,也带来一句“该回家了”。以前她小,听不懂这四个字的分量,现在长大了,隐约明白,她不属于这儿。
“我没什么可收拾的。”她指了指墙角那个旧布包,“就几件衣裳,还有师傅们给的东西。”
福伯赶紧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布包拎起来。轻飘飘的,他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十八年前那个雪夜,他眼睁睁看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小姐被人抱走,这些年先生和夫人没少自责,老爷更是一夜白头。如今总算找着了,可这孩子……怎么看都透着股让人揪心的乖。
“城里不比村里,得穿得体面些。”福伯把新行李箱打开,里面叠着好几套漂亮的裙子,“这些都是夫人特意让人给你做的,试试看?”
苏清鸢瞥了一眼,粉色的,蕾丝的,还有条上面镶满了亮片的,晃得她眼睛疼。
“不用了,”她把自己的旧布包塞进箱子角落,“穿这个挺好。”
福伯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又咽了回去。这孩子性子随她母亲,看着软,骨子里却犟得很。
走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来送。云舒婆婆拉着她的手,往她兜里塞了把晒干的草药:“城里不比乡下干净,头疼脑热的,煮点水喝。”
夜玄叔还是那副样子,口罩遮着脸,只塞给她个巴掌大的黑盒子:“遇事了,按这个。”
苏清鸢知道,那是他亲手做的微型电脑,能黑进任何系统的那种。
苍梧师傅最直接,拍了拍她的背,力道大得她踉跄了一下:“到了那边,谁欺负你,不用客气,往死里揍!回头师傅去给你撑腰!”
苏清鸢被他拍得咳了两声,却忍不住笑了:“知道了,师傅。”
车是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村口的土路上,轮胎陷进泥里半寸。苏清鸢弯腰坐进去的时候,裤脚又蹭了块泥,她皱了皱眉,用手抠了抠,没抠下来。
福伯坐在前排,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心里叹气。这孩子,咋就不爱穿新衣服呢?
车子开了好久,土路变成水泥路,再变成柏油路。窗外的景色也变了,低矮的土房换成了高楼大厦,路边的老槐树变成了修剪整齐的绿化带。
苏清鸢扒着窗户看,眼睛亮晶晶的。她不是没见过这些,师傅们偶尔会带她去县城,只是从没见过这么多高楼,这么多车,堵得像条长龙。
“这就是京城。”福伯回头说,“咱们苏家,就在这儿。”
苏清鸢点点头,没说话。她心里有点慌,像揣了只兔子。她想象过家的样子,可能是和村里差不多的院子,有和蔼的爷爷奶奶,有会给她糖吃的哥哥姐姐。
可当车子开进一个大门,她才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那哪是院子啊,简直是个小公园。绿油油的草坪,弯弯曲曲的石子路,远处还有个小湖,湖边停着艘白色的小船。正中间是栋像城堡似的大房子,红砖墙,尖顶,窗户上还雕着花纹。
“到了。”福伯扶着她下车。
苏清鸢站在草坪上,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泥的裤脚,又抬头看了看这栋亮闪闪的大房子,突然有点手足无措。她感觉自己像颗不小心掉进白糖罐里的土坷垃,怎么看都别扭。
“小姐,这边请。”福伯引着她往里走。
大门是雕花的木门,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屋里更吓人,地板光溜溜的能照见人影,墙上挂着好多画,角落里摆着花瓶,里面插着她叫不上名字的花。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头发全白了,背却挺得笔直。看见她进来,老爷子猛地站起来,手里的拐杖“咚”地戳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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