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公安分局的法医办公室里,空调开得很足,却依然压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混合着其他难以描述的气味。
老法医陈明戴上老花镜,翻开刚送来的尸检报告。报告附页上贴着几张照片——一具瘦骨嶙峋的男性尸体,蜷缩在破棉絮中,左小腿溃烂肿胀,面部因死亡多日已经出现腐败变化。
“死者男性,年龄约35-40岁,身高172厘米,体重不足40公斤...”陈明低声念着报告内容,眉头微微皱起,“重度营养不良,多器官衰竭,左下肢严重感染导致败血症,肺部有陈旧性结核病灶...”
他翻到下一页,是更详细的解剖记录。胃内容物极少,只有少量未消化的纤维素——应该是植物根茎或树皮类的东西。肠道空空如也,胆囊却异常肿大。
“死前至少三天未进食,但长期处于饥饿状态。”陈明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干了三十年法医,他见过太多死亡。车祸、凶杀、自杀、病故...但每次看到这种因极度贫困和疾病孤独死去的案例,心里还是会堵得慌。
办公室门被敲响,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小张探头进来:“陈法医,报告出来了?”
“嗯。”陈明把报告递过去,“死因明确,因病死亡,没有他杀嫌疑。死者身体状况极差,能撑到这时候已经是奇迹了。”
小张接过报告快速浏览:“身份确认了吗?”
“没有。”陈明摇头,“指纹在数据库里比对过了,没有匹配记录。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只有几块钱和一张百元钞票。典型的无名尸。”
“那这案子...”小张迟疑道。
“按程序走吧。”陈明重新戴上眼镜,“通知殡仪馆,如果七天内无人认领,就按无名尸处理。”
小张点点头,拿着报告出去了。走廊里,他碰到刚出警回来的老赵——那天第一个到现场的老警察。
“赵哥,那个拆迁房的案子,法医报告出来了,病死。”小张说。
老赵接过报告翻了翻,看到体重那栏时,手指顿了顿:“不到八十斤?”
“嗯,瘦得不成人形了。”小张压低声音,“法医说胃里几乎是空的,死前好几天没吃东西。”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老赵把报告还回去:“通知家属了吗?”
“没家属。”小张苦笑,“连身份都确定不了。指纹库没记录,估计以前也没犯过事,或者犯的事不够上指纹库。身上的东西就那点零钱,连个身份证都没有。”
“邻居那边呢?那个报案的张大爷?”
“问过了,大爷说他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就见过几次,瘸着腿,咳嗽得很厉害。”小张顿了顿,“大爷还说...挺可怜的。”
老赵没说话,转身往办公室走。走到门口时,他回头说:“按程序处理吧。这种人,多半是没亲没故的,不然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
三天后,公安局的认尸公告贴在了公示栏上。公告很简单:发现一具无名男性尸体,年龄约35-40岁,身高172厘米左右,左腿有残疾。如有线索请与警方联系。
公告贴了四天,没有一个电话打来。
第七天早上,小张按照程序给殡仪馆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声音平静,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类通话。
“无人认领是吧?好,我们下午派人去拉。火化后骨灰保留三十天,如果还没人领,就按规矩处理了。”
“麻烦了。”小张挂了电话。
下午两点,殡仪馆的车开到了公安局后院。两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男人下车,和小张办了交接手续。手续很简单,一份文件,几个签名。
“就这个?”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看了眼运尸车上的裹尸袋。
“嗯。”小张点头。
工作人员没再多问,熟练地把裹尸袋转移到殡仪馆的车上。车门关上,车子发动,驶出公安局大院。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安静,迅速,像完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作。
小张站在院子里,看着车子消失在街角。五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睛,转身回了办公楼。
走廊里碰到老赵,老赵问:“送走了?”
“嗯,刚走。”
“行,这案子可以结了。”老赵拍拍他的肩,“别多想,干咱们这行,这种事免不了。”
小张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一个人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了,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
殡仪馆的火化间里,温度比外面高好几度。
工作人员老刘已经在这里干了十五年。他熟练地操作着设备,核对编号,把裹尸袋送进火化炉。炉门关闭,按钮按下,高温火焰瞬间吞没了袋子里的一切。
老刘走到窗边,点了根烟。窗外是殡仪馆的后院,种着几棵松柏,常年青翠。他吐出一口烟圈,看着烟雾在阳光下慢慢散开。
这些年,他火化过太多人。有风光大葬的,有简简单单的,也有像今天这样无人认领的。刚开始干这行时,每次火化无名尸,他心里都会难受。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她作没了她的总裁老公请大家收藏:(m.qbxsw.com)她作没了她的总裁老公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