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谷的动荡,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并未在谷内止歇,而是悄然向着更广阔的云梦泽东部扩散。废料场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与之后林家内部骤然的清洗与紧张气氛,终究难以完全掩盖。虽然普通修士与凡人只知是“外敌入侵,已被大小姐击退”,但云梦泽东部那些嗅觉灵敏的势力,却已捕捉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流波山秘境即将开启,本就吸引了八方目光。此刻枫林谷又传出这等变故,一时间,关于林家内部争斗、神秘邪修渗透、乃至“流波山秘境有异宝提前出世”的各种猜测与流言,开始在附近的坊市、散修聚集地、乃至一些有心势力的案头悄然流传。枫林谷,这个原本在云梦泽东部并不算顶尖的修仙家族,一时间竟成了周边区域关注的焦点之一。
听澜小筑内,却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林月瑶对外宣称闭关疗伤,谢绝一切探视。木晓更是“重伤垂危,昏迷不醒”。唯有林月瑶最核心的几名心腹,以及那位伤势渐复的使鞭客卿,知晓两人真正的状况与计划。
木晓的恢复速度,再次让负责诊治的药师暗暗心惊。他经脉与丹田的严重创伤,在服用林月瑶提供的、据说是其母留下的珍贵丹药后,竟以一种远超常理的速度愈合、稳固。淡灰色的新生力量,在修复后的经脉中缓缓流淌,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的温和韧劲,所过之处,不仅滋养着伤处,更隐隐提升着经脉的强度与韧性。丹田之中,那点金灰交织的本源灵光,也重新变得凝实、明亮,甚至其核心处,那点来自焦黑木牌的微弱翠意,也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与契约印记的温润金光交融,形成一种更加稳定、内敛的守护。
当然,表面的虚弱依旧需要维持。木晓每日除了必要的疗伤与恢复性修炼,大多时间都躺在榻上,扮演着重伤号的角色,暗中则一遍遍梳理、消化着废料场一战的经验,尤其是最后那疯狂一击,将契约印记、黑色残片、焦黑木牌三者力量强行“糅合”引爆的体验。虽然凶险万分,却也让他对这几股力量的特性、冲突、以及那极其微弱的、可能的“共存”与“利用”方式,有了更加直观、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的体会。他知道,这或许是一条极其危险、却也蕴含着难以想象可能的歧路。
五日后,林月瑶再次来到偏厢。她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平稳了许多,行动也已无大碍。
“准备得差不多了。”她挥退侍女,在木晓对面坐下,开门见山,“你新的身份,是来自云梦泽南部‘青芦城’的一个小商号‘百草斋’的少东家,姓墨,单名一个尘字。‘百草斋’以经营低阶灵草、矿石为生,与枫林谷有些零星生意往来,你此次是随商队前来结算旧账,并顺道游历,听闻流波山秘境将开,年轻人按捺不住,想去碰碰运气。相关身份文牒、商号印记、甚至部分‘记忆’,都已备妥。”
她将一枚储物戒指推到木晓面前:“这里面有你所需的一切。新的衣物、盘缠、‘百草斋’的信物与账目副本、几瓶适合你目前‘修为’(炼气六层)的丹药、以及一些品质尚可的符箓和一件低阶防御法器。最重要的是这枚‘幻形玉’和新的‘隐息丹’。”
林月瑶拿起一枚温润的白玉和一枚暗金色的丹药:“‘幻形玉’可微调你的骨相与面容,与新的身份匹配,除非金丹修士仔细探查,否则难以看破。这枚‘隐息丹’效果更强,可将你的真实修为完美隐匿在炼气六层,并改变灵力特质,时效一个月。出了枫林谷,你便是墨尘。”
木晓接过,郑重收好。
“与你同行的,有三人。”林月瑶继续道,“陈伯,炼气七层,是‘百草斋’的老人,也是我母亲当年的旧部之一,绝对可靠,他负责明面上的护卫与接洽。阿文,炼气五层,机灵善交际,负责打探消息、处理杂务。还有阿武,炼气六层,沉默寡言,但身手不错,是你的贴身护卫。他们都是我精挑细选、身家清白、且与林家、与林峰皆无瓜葛的心腹,只知道你是受我重托的‘墨少爷’,对你的真实身份一概不知,你尽可放心驱使。”
安排得可谓周密。有老成持重的护卫,有精明能干的随从,有沉默可靠的打手,身份背景也合情合理,不容易引人怀疑。
“你们明日清晨,随一队前往‘落雁集’的商队离开枫林谷。‘落雁集’是流波山西南方向最大的散修聚集地,距离秘境入口约五百里,消息灵通,三教九流汇聚。你们到那里后,以‘百草斋’的名义,租赁一处安静的院落落脚,然后打探消息,等待秘境开启。陈伯知晓如何与我联系。”
林月瑶看着木晓,目光凝重:“记住,你的任务有三。其一,保全自身,这是首要。其二,留意‘影蚀’踪迹,尤其是那个可能已前往流波山的‘影使’,以及林峰的动向。其三,尽可能收集关于‘净魂琉璃炎’的线索,若有机会,不惜代价也要弄到手。至于秘境中的其他机缘,量力而行,不必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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