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如蒙大赦,连忙端着食盒走进来,轻手轻脚地将几样精致的小点和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摆在旁边的茶几上。她的目光,却总是忍不住飘向那张巨大的地图,以及上面那些被炭笔画出的、她完全看不懂的线条和圈圈。
“殿下……您这是在……”她终究是没忍住好奇心,小声问道。在她看来,太子殿下对着一张大地图比比划划、眉头紧锁的样子,充满了神秘感。
朱慈烺看着秋香那懵懂又带着几分崇拜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端起粥碗,吹了吹热气,随口解释道:“在看那些流寇可能会往哪里跑。”
“啊?”秋香眨了眨眼,更加困惑了,“流寇……在哪里跑,殿下在这地图上也能看出来吗?”她觉得这简直如同戏文里能掐会算的诸葛孔明,摆弄一下沙盘就能知晓敌军动向。
看着秋香那几乎要冒出星星眼的崇拜目光,朱慈烺内心OS:得,这下在单纯的小宫女眼里,我怕是快成半仙了。他喝了一口粥,温度正好,鲜香暖胃,驱散了些许深夜的寒气和疲惫。
“嗯,大致能推测一下。”他含糊地应道,没有深入解释。跟秋香讲军事地理、后勤逻辑、心理分析,无异于对牛弹琴。
“殿下真厉害!”秋香的崇拜简单而直接,“就像……就像戏文里的诸葛亮!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咳……”朱慈烺差点被粥呛到。诸葛亮?我可没那本事借东风,我靠的是“作弊”啊妹子!他无奈地笑了笑,“去帮本王再续些烛火来,光线有些暗了。”
“是,殿下!”秋香得了命令,欢快地应了一声,觉得能参与到殿下这等“军国大事”的边角(比如添烛火),也是莫大的荣耀,连忙转身去取蜡烛了。
打发走了秋香,朱慈烺快速吃完夜宵,重新回到地图前。温暖的粥食下肚,让他精神了不少。
他的思路继续延伸。
“就算判断出他们西返陕西,朝廷又该如何应对?”他盯着地图,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
“现在朝廷的注意力,肯定被牢牢吸引在凤阳。各地援军、粮草都会向那个方向汇集。这对于流寇主力西撤,客观上创造了条件。”
“等朝廷反应过来,确认流寇主力已经西去,再调兵遣将去围堵,恐怕已经慢了好几拍。而且,洪承畴的主力还在后面追,前方的陕西因为持续灾荒和之前各路义军的活动,本身就很空虚……”
“不妙啊……”朱慈烺的手指从河南南部滑向陕西东南部,“如果官军调度不及时,或者指挥失当,很可能让高迎祥、张献忠这股最大的流寇主力,顺利返回陕西,甚至与李自成部合流。到那时,陕西的局势将彻底失控,流寇之势将真正成燎原烈火,再难扑灭!”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可怕的未来:烽火连天,生灵涂炭,大明的根基在西北被一点点啃噬殆尽。
“必须做点什么……”一股紧迫感攫住了他,“不能仅仅满足于在朝堂上抛出论断。必须想办法,让这个论断产生实际的影响,推动朝廷做出更及时、更正确的决策。”
他想到了王承恩。这位司礼监太监,拥有直达天庭的特殊渠道,而且信息传递相对迅速(比起正式的官僚体系)。
“或许……可以通过王承恩,将更详细的推演和分析,以非正式的方式,递到崇祯的案头?”他思索着这种可能性。“不直接干预指挥,但提供战略层面的参考,提醒皇帝注意西线的巨大风险。”
这很冒险。绕过正式的朝议渠道,属于“私密陈奏”,容易引来非议。但如果内容准确,价值巨大,也能极大地提升他在崇祯心中的分量。
“另外,孙传庭……”他的目光落在了陕西的位置上,“他现在应该在陕西整顿兵备。这是一个有能力、有想法的将领。如果能让他提前有所准备,甚至在流寇西返的路径上设伏或者阻击,或许能收到奇效?”
但如何联系孙传庭?通过官方渠道?他一个太子,直接插手前线将领的军务,是犯忌讳的。通过私人关系?目前他和孙传庭毫无交集。
“难啊……”朱慈烺叹了口气。空有先知,却受制于身份和时代的束缚,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憋闷感。
秋香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为灯台续上了几根新蜡烛,室内顿时更加明亮。她看到太子殿下依旧伫立在地图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种沉重的思虑,不敢打扰,添完烛火便悄悄退了出去,细心地将门掩好。
烛光摇曳,将朱慈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射在墙壁和地图上,仿佛与那上面的山川城池融为了一体。
他知道,今夜这番推演,不仅仅是为了验证一个已知的答案。更是他真正开始尝试用自己的意志和知识,去触碰、去影响这个庞大帝国命运轨迹的开始。
前方的路,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但他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将这推演出的结论,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行动和影响力的时候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再次俯身于地图之上,开始构思那份准备通过王承恩渠道送出的、“太子偶有所得”的军情分析与建议。
夜色,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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