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朱慈烺跪下行礼。
崇祯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倦容和焦躁:“慈烺……你都知道了?”他的声音沙哑。
“是,儿臣已知。”朱慈烺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虏骑破关,京畿震动,此乃国家存亡危急之秋。”
崇祯叹了口气,无力地挥挥手:“朝堂之上,乱作一团……援兵需要时间调动,粮饷更是……唉……”
“父皇!”朱慈烺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崇祯的叹息,“儿臣请战!”
“什么?”崇祯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
“儿臣请率领东宫御营,即刻开赴前线,阻击虏骑,卫护京畿!”朱慈烺的话语清晰有力,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崇祯愣住了。他看着儿子那张尚且稚嫩,却已棱角分明、充满决绝之气的脸,心中五味杂陈。在满朝文武大多惊慌失措,或只知空谈、或相互推诿之时,这个年仅十余岁的太子,竟然主动要求率领他那支成立不久、人数不过数千的“新军”,去直面凶悍的满洲铁骑?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惊讶、担忧,以及一丝……久违的欣慰,涌上崇祯心头。他这个儿子,似乎总是在他最艰难、最绝望的时候,展现出超乎年龄的担当和勇气。
“你……可知阿济格麾下皆是百战精锐?你御营成军日短,未经战阵,此去……凶多吉少!”崇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安危的本能担忧。
“儿臣知道!”朱慈烺目光炯炯,“正因虏骑凶悍,正因我大明官军屡战屡败,士气低落,才更需要一支敢战之师站出来!御营或许兵力单薄,但装备精良,训练刻苦,将士用命!儿臣不敢说必能退敌,但至少可挫其锋芒,迟滞其进军速度,为各路援军集结争取时间,更可向天下昭示,我大明尚有敢战之兵,尚有不惜此身之储君!”
他顿了顿,重重叩首:“父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御营乃父皇与儿臣心血所寄,岂能困守苑中,坐视虏骑肆虐家园?儿臣愿亲临前线,即便马革裹尸,亦不负父皇厚望,不负‘御营’之名!望父皇恩准!”
看着伏地不起的儿子,听着那掷地有声、充满血性的话语,崇祯皇帝的眼眶微微湿润了。在无尽的恐慌和失望中,太子的这份主动请战,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给了他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心情,走上前,亲手将朱慈烺扶起。他凝视着儿子的眼睛,从那里面,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需要庇护的少年,而是一个即将踏上战场的统帅。
“……准奏。”崇祯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朕命你,总督御营兵马,授临机专断之权,择机前出,阻击虏骑!然,务必谨慎,保全自身,朕……在京师等你消息。”
“儿臣……领旨!谢父皇!”朱慈烺再次行礼,起身时,眼中已燃起熊熊战火。
他没有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出乾清宫。殿外的阳光照射在他年轻的铠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西苑校场上的训练者,他将真正走向血腥的战场,用火与剑,去验证自己的道路,去扞卫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
战争的序幕,由这八百里加急拉开,而大明的太子,已然握紧了手中的剑。历史的车轮下,一颗新星正冉冉升起,试图以一己之力,撬动那看似不可逆转的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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