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帐内的亲兵侍卫无不动容。
卢象升勐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太子脸上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和近乎燃烧的斗志,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看到了这个垂垂老矣的帝国血脉中尚未冷却的热血。他想起德胜门城头太子与士兵同甘共苦的身影,想起他总结野狐峪教训后制定的那些严谨规章……这个太子,与他见过的所有宗室、所有文官都不同!
一股豪情在卢象升胸中激荡。他卢象升一生,何尝不是以忠勇自许,以敢战闻名?难道年纪渐长,官位渐高,反而失了这份锐气吗?
“好!”卢象升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灯盏摇晃,“殿下既有此胆魄,卢某又何惜此身!这佯攻之任,我天雄军接了!定叫那建奴主力,明日夜里,无暇他顾!”
他走到朱慈烺面前,目光如炬,沉声道:“不过,殿下需答应卢某三件事!”
“督师请讲!”
“第一,出击人选,必须是最为精锐、最擅夜战奔袭之士,宁缺母滥!”
“这是自然,御营游击营及各部锐卒,皆可挑选。”
“第二,行动务必迅捷!寅时之前,无论成败,必须撤离沙河堡!我会在卯时初刻停止佯攻,届时建奴骑兵必会四处搜索,殿下需在此前远离险地!”
“慈烺明白,绝不恋战!”
“第三,”卢象升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请殿下……务必珍重!大明可以没有卢象升,但不能没有殿下您这样的储君!若事不可为,当以保全自身为要!焚毁部分粮草,亦是胜利!”
朱慈烺看着卢象升眼中真挚的关切和决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位忠勇无双的统帅,是真的在为他,为这个国家的未来考虑。
“慈烺……谨记督师教诲!”他郑重抱拳。
计议已定,两人立刻分头准备。
卢象升返回天雄军营,连夜召集将领,部署佯攻任务。他要求各部挑选敢死之士,准备火把、锣鼓、旌旗,制造浩大声势。火炮提前标定射击诸元,务求在佯攻开始时,给予清军营地最大程度的火力覆盖和心理震慑。
而朱慈烺则快马加鞭返回御营驻地。他没有回东宫,直接在中军大帐升帐议事。曹变蛟、赵铁柱、孙大勇等一众将领被紧急召来。
当朱慈烺将劫营沙河堡的计划和盘托出时,帐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激烈的议论。
“殿下!此举太险了!您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有将领立即反对。
“是啊,殿下,沙河堡情况不明,万一有重兵埋伏……”
“不如由末将代殿下前往!”
朱慈烺抬手,压下所有的嘈杂,目光扫过每一位将领的脸,将他们或担忧、或激动、或迟疑的表情尽收眼底。
“诸位!”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我知道此战凶险。但你们告诉我,我们是为什么站在这里?是为了躲在城墙后面,眼睁睁看着建奴在我们的家园烧杀抢掠,然后等着粮尽援绝的那一天吗?”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激昂:“野狐峪,我们败了,弟兄们的血不能白流!德胜门,我们赢了,证明了我们御营军不是孬种!现在,机会来了!一个能让建奴疼到骨子里的机会!一个能让我们被掳的百姓少受些苦,能让京城多一分希望的机会!”
他走到赵铁柱面前:“赵千总,你麾下的老兵,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你怕吗?”
赵铁柱胸膛一挺,独眼中凶光毕露:“殿下!野狐峪的仇,弟兄们一直记着!只要能砍建奴,刀山火海,末将也跟您去!”
他又看向孙大勇:“孙把总,你力气大,砸城门或许用不上,砸建奴的脑壳呢?”
孙大勇瓮声瓮气地吼道:“殿下指哪,俺就打哪!”
朱慈烺最后看向一直沉默的曹变蛟:“曹将军,你的意思呢?”
曹变蛟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殿下,此计虽险,却直指要害!被动防守,确是死路。末将……愿为殿下前驱!只是,行动计划必须万分周密,撤退路线需有多手准备。”
见核心将领都被说服,朱慈烺心中一定。“好!既然如此,我意已决!曹将军,你立刻从全军中挑选一千五百名最精锐、最擅奔袭、最敢拼杀的将士!要最好的甲,最快的刀,最强的弓弩!赵铁柱,你的游击营为前锋!孙大勇,你部力士负责携带火油、火药,专司焚粮!”
“得令!”众将轰然应诺,帐内瞬间充满了肃杀之气。
详细的作战计划在紧张的氛围中迅速制定:出发时间、潜出路线、联络信号、攻击重点、撤退顺序、接应方案……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朱慈烺尤其强调了纪律和伪装,要求所有人马衔枚,蹄裹布,利用夜色和卢象升佯攻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
当一切安排妥当,已是次日黄昏。夕阳的余晖将北京城染成一片凄艳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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