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海面上还笼罩着一层薄纱似的海雾。方林已经站在了阿壮那条小舢板的船头,脚下是昨晚精心准备的物件:一大桶用烂鱼虾和贝类碎肉混合发酵制成的、散发着浓烈腥臭的“特制诱饵”,几捆结实的长绳,还有一把加重的钢钳。晨露打湿了他的裤脚,带来刺骨的凉意,却压不住他心中那团因紧张和期待而燃烧的火。
阿壮默默摇着橹,小船破开平静的海面,向着东南方向驶去。他几次看向方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方林哥,咱真要去那片‘乱礁区’?我爹以前说过,那儿水下暗流邪乎,礁石像刀子,不是啥好地方……”
方林目光紧盯着前方逐渐被晨光驱散迷雾的海域,点了点头,声音沉稳:“嗯,必须去。阿壮,送到地方,你在安全水域等着,我下水看看就回。”他没有多解释,也无法解释。
阿壮张了张嘴,看到方林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然,把劝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摇橹的手臂更加卖力了。
越往东南,海水的颜色越发深邃,从近岸的浑黄变为沉郁的墨蓝。空气中的咸腥味似乎也变得更加原始和冷冽。已经看不到其他渔船的影子,四周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水和天空,以及小船破浪的哗哗声,一种与世隔绝的孤寂感油然而生。
约莫一个小时后,前方海面上开始出现零星露头的黑色礁石,像怪兽潜伏的背脊。根据系统的导航和爷爷留下的老旧海图对照,目标区域快到了。
“就这儿吧,阿壮,停船。”方林示意。这里距离那片密集的礁盘还有一段距离,相对安全。
船一停稳,方林立刻集中精神:“系统,启动海洋感知,扫描前方礁石区水下情况!”
【指令确认。海洋感知启动中……】
【扫描完成。前方半径五十米海域,水深急剧变化,最深处约二十五米。水下礁石密布,形态尖锐,多处存在强劲暗流。检测到多处中低价值海洋生物信号,分散于礁石缝隙。未发现大型威胁性生物。警告:东南角三点钟方向,距船约四十米处,存在强烈水下漩涡吸力,请务必远离。】
刹那间,一幅立体的、由冷色调光点和水流线条构成的虚拟海图在方林脑海中展开。哪里是危险的暗流,哪里是相对平缓的区域,哪里藏着普通的鱼蟹,都一目了然。这超越常理的感知能力,让他在这片陌生而危险的水域,拥有了灯塔般的指引。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做下水前的最后准备。将长绳一端牢牢系在腰间,另一端捆在船帮的坚固处。他看了一眼那桶臭气熏天的诱饵,咬了咬牙,用旧渔网兜起一大团,绑上石块加重。
“我下去了。”他对阿壮说了一句,然后抱起那网诱饵,走到船边。
清晨的海水冰冷刺骨,瞬间包裹全身,方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适应了一下水温,便抱着诱饵,凭借系统感知的指引,朝着那片礁盘边缘相对平缓、又靠近系统标注的一个可能藏有巨螺的深沟位置潜去。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光线透过水面,变成摇曳不定的幽蓝光柱。奇形怪状的礁石如同沉默的巨人,布满了各种颜色的海藻和贝类。色彩斑斓的小鱼在石缝间穿梭。方林不敢怠慢,一边下潜,一边时刻关注着脑海中感知图的变化,小心避开那些代表暗流的紊乱光带。
他顺利地将那团诱饵放置在一处礁石平台的背流面,浓烈的气味很快弥漫开来。做完这一切,他立刻上浮换气。
“怎么样?下面啥情况?”阿壮紧张地趴在船帮上问。
“还行,礁石是多,得小心点。”方林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喘着气说。他没有提及系统的存在,只是根据感知到的信息,指挥阿壮将船小心地挪到另一个更利于观察和作业的位置。
随后,便是漫长的等待和试探性的搜索。方林一次又一次地潜入水中,依靠系统的“生物鉴定”功能,仔细探查着每一处可能藏匿大型贝类的礁石裂缝和洞穴。他看到了一些脸盆大的海螺,在系统鉴定中显示为【普通砗磲】或【大黄冠螺】,虽然也算珍贵,但远不是三十斤的目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升高,驱散了海雾,灼热地炙烤着皮肤和船板。重复的潜水、憋气、搜寻,消耗着大量体力,冰冷的海水也开始带走体温。方林的嘴唇有些发紫,身体开始感到疲惫和寒冷。阿壮在船上焦急地来回踱步。
又一次无功而返地浮出水面,方林抓住船舷喘息,心里开始有些焦躁。七十二小时已经过去了小半天,目标却依旧渺茫。难道系统出错了?或者那巨螺根本不在这个区域?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显急促:
【警告!检测到右舷水下十五米处,礁石阴影区有异常生命反应快速接近!反应强烈,判定为具有潜在威胁!建议宿主立即规避!】
方林心中猛地一凛,几乎同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右下方幽暗的海水中,一道巨大的、模糊的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从礁石后冲出,直奔他而来!那身影狭长,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是大型掠食性鱼类?还是……?
危机瞬间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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