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缩短又拉长，等待电梯的空隙，霍应忱侧头，目光落在梁暮的侧脸上。
与记忆中的生动截然不同。
那时的她，眉眼弯弯，嗔怒时皱眉的模样也令人赏心悦目。
可现在，站在他身边的女孩神情过分平静，她紧抿着嘴唇，甚至显得有些冷漠。
这变化太大了，仿佛换了一个人。
霍应忱脑海中莫名闪过这个念头。
是因为和应星分手？
但他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霍应忱了解自己的弟弟，感情来得热烈，去得……
或许也并非那么洒脱，但绝不至于让曾经那样明亮的女孩，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清冷疏离。
并非伤心，更像是刻意的剥离，她要与这段感情划分出明晰的界限。
电梯上方的数字缓慢地跳动着，霍应忱的目光在她耳垂上停留了片刻。
那里空荡荡的。
他记得初见时，她戴着一对绿宝石耳坠。
电梯抵达，两人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让沉默变得十分明显。
金属门是磨砂镜面，倒映出他们并肩的模糊身影，一个挺拔，一个纤细。
“今晚的事，谢谢你能来。”
“不用谢，就像您说的，普通朋友也会过来看看。”
梁暮刻意强调那四个字，像是在划清界限，也是在提醒自己。
霍应忱是何等敏锐的人，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味。
他眼里掠过了然，没有接话。
忽然发现，对方比他想象中要冷静得多，也疏离得多。
楼层数字不断跳动，梁暮能感觉到身侧那道目光并未移开。
显而易见，霍应忱对这个弟弟很在乎，不然也不会因为霍应星术后昏迷中几句无意识的呓语，就亲自来接她这个前女友。
这份在乎，是他今晚所有行为的底层逻辑，也是两人的交集点所在。
但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
电梯门开了，空气涌入，驱散了方才的沉闷，梁暮如逃脱般先行走出去。
见状，霍应忱不动声色地放缓了半步，走在她身侧稍靠后的位置。
这个细微的动作，无形中带来一种压迫感，却又奇异地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两人沉默地走出医院大楼，那辆迈巴赫静静停在门口，司机已经站在车旁等候。
“请。”霍应忱伸手，动作绅士得体。
“谢谢。”
梁暮弯腰坐进车里，紧接着车门从外关上，对方绕了半圈从另一侧上车，她不免愣住。
他还要送她回去？
“应星他……”霍应忱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为什么和你分手？”
“这个问题，不应该是你去问他吗？”
霍应忱察觉到自己的探究欲用错了地方，转而问道：“你和陈宵月之前有过冲突？”
他终于问到了关键点。
梁暮转过头，正面看着他的侧脸。
而感觉到动静的霍应沈也侧过半边身体，迎上她的目光，毫不避让。
他的眼睛和霍应星很像，但更深，更沉。
“霍先生认为，今晚的事和我有关吗？”她将问题抛了回去，神情透着点自嘲，也带着点挑衅。
霍应忱凝视着她，没有立刻否认。
商人的本能让他不轻易排除任何可能性。
在商场，在名利场，在各种虚与委蛇的场合，他见过太多的人，形形色色。
人们戴上不同的面具，千人千面，或谄媚，或强势，或小心翼翼。
但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此刻戴上的这副冷漠面具，底下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是因为他的在场而感到不自在？
还是她对所有与霍应星相关的人事物，都打算采取这种一刀两断的姿态？
普通朋友。
她刚才刻意强调这四个字的声音仿佛还在他耳边回响，清晰又刻意。
然而，他看着梁暮平静的眼神，忽然回想起她费力架着自己去医院时的慌乱，还有那份不似作伪的咬牙切齿……
种种痕迹在脑中飞速闪过，霍应忱惊讶的发现只是两次见面，自己与她就已经有了如此深刻的共同经历，简直不可思议般的，似乎在印证缘分二字。
“霍先生？”
“没有。”霍应忱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耐，“我只是在想，她针对你的敌意或许比你想象的更深。”
这个回答让梁暮有些意外。
她以为他会怀疑自己，至少会试探几句。
没想到他直接否定了，并且将焦点放在了陈宵月的动机上。
梁暮转回头靠在椅背上，平静的阐述：“在她眼里，我可能是个不识抬举的闯入者。”
车子很快停在了碣石园小区门口。
“谢谢霍先生送我回来。”梁暮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梁小姐。”
梁暮闻言动作顿住，回头看他。
霍应忱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精美的名片，递到她面前。
“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他解释，“如果之后因为应星，或者因为今晚的事，遇到任何麻烦，可以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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