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意裹着碎雨，敲打着教室的玻璃窗，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把窗外的香樟树晕成一片模糊的深黄。
后排的倒计时牌被红笔改成了“87天”，数字刺眼得像根绷紧的弦，连教室里的空气都带着倒计时的焦灼——草稿纸堆得快没过桌沿，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解题步骤，不少页面被橡皮擦得发毛；同学们的校服外套都裹得紧紧的，指尖握着笔，笔尖在纸页上飞快划过，偶尔有人停下笔揉一揉发酸的手腕，眼底满是掩不住的疲惫，却又在低头看到倒计时牌时，立刻挺直脊背，重新埋进题海里。
换座位时，我依旧守着靠窗的座位，桌面被我收拾得整整齐齐，左边堆着当天要刷的模拟卷，右边是按科目分类的错题本，中间只留了一块写字的空间，阳光透过带雨痕的玻璃洒进来，落在纸页上，暖融融的却照不进心里那片紧绷的角落。
支撑我熬过这段枯燥时光的，从来不是一时的安稳，而是藏在心底的执念——考出最好的成绩，拿到回国中点大学的资格，和她去同一所大学。
那个在电话里总笑着说“林舟，我等你回来”的女孩，是我所有坚持里最亮的光，也是我不能有丝毫分心的理由。
而前排的谢辞，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在问问题时才会转过身的模糊身影，她的模样、她的举动，像一束带着温度的微光，悄悄落在我单调的备考生活里，清晰得藏不住，却也只能被我刻意隔在执念之外。
谢辞总扎着清爽的丸子头，黑色的发丝被打理得整齐利落，用一根简单的黑色皮筋固定在脑后，偶尔有几根碎发从鬓角垂下来，轻轻贴在脸颊两侧，衬得脖颈愈发纤细修长，透着少年人独有的干净利落。
她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常年待在教室里、没被烈日晒过的冷白，阳光落在她脸上时，能清晰看到细小的绒毛，像撒了一层细碎的星光，格外显气色。
眉眼是极柔和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挑，像藏着一汪浅浅的湖水，湿润又明亮，睫毛不算纤长，却很浓密，低头听我讲题时，睫毛会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浅浅的阴影，像落在雪地上的碎羽，轻轻颤着，透着几分灵动；鼻梁小巧精致，鼻尖偶尔会因为天气冷，泛着一点淡淡的粉红，显得格外娇憨；嘴唇是自然的樱粉色，唇线很清晰，说话时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点江南女孩特有的温婉，语速不快不慢，听着格外舒服，偶尔遇到难题皱起眉时，嘴唇会轻轻抿成一条弧线，模样认真又可爱。
她总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胸口，袖口会轻轻卷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手腕上偶尔会戴着一串简单的银色小珠子手链，抬手拨弄碎发或翻书时，手链会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显眼。
最初那些小心翼翼的打量，渐渐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在意，谢辞的心思，像初春冒芽的草，一点点从学习的缝隙里钻出来，清晰得藏不住，连周围的同学都能隐约察觉到几分。
她找我问问题的频率，早已超出了“请教知识点”的范畴。
有时明明是课本上标注得很清楚的基础概念，她也会拿着课本转过身，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细细追问细节；有时甚至会提前把第二天老师要讲的内容预习好，挑出几道自己已经解出来的题，假装困惑地来问我，只是为了能多和我说几句话。
讲题的时候，她不再只是盯着草稿纸，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落在我脸上，从我的额头，到眉眼，再到紧抿的唇角，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温柔和在意，连我自己都能清晰感受到那份炽热的视线，让我每次讲题时，都忍不住下意识地加快语速，避开和她对视——我怕自己的眼神里藏不住疏离，会让她难过，更怕自己会因为这份温柔，动摇了心底的执念。
除了问问题，谢辞还会悄悄做很多小事，把心意藏在备考的细碎时光里。每天早上，她都会多带一份早餐，要么是一杯温热的豆浆配两个肉包，要么是一块三明治加一盒牛奶，趁着课间没人注意，悄悄放在我的桌角，声音小小的：“林舟同学，我早上买多了，你帮我吃掉吧，不然浪费了。”
她的眼神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看着我的时候，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显然是特意准备的，却又怕被我拆穿，找了个笨拙的借口。
我看着桌上的早餐，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波澜——我懂她的心意，也感激这份温柔，可我心里早就装着一个人，装着一个跨越山海的约定，我没有资格回应这份心意，更不能因为一时的温暖，辜负了远方的等待。
我只能轻轻把早餐推回她面前，语气尽量平和：“不用了，我早上在家吃过了，你自己吃吧，谢谢你。”每次听到我的拒绝，谢辞眼里的光都会暗下去几分，嘴唇轻轻抿着，露出一点失落的模样，却从不纠缠，只是默默把早餐收回去，下次依旧会带着期待递过来，又带着失落收回去，周而复始，从未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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