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行差踏错。
这六个字,既是个血淋淋的教训,也是一道冰冷的枷锁,沉甸甸地将秦欧珠牢牢困在方寸之间。她看着秦斯鸻手上刺目的红肿,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显得苍白。
“……对不起,哥。”她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又连累你了。”
秦斯鸻却只是不在意地动了动那只伤手,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
“说什么连累。”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做哥哥的,护着妹妹不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了几分:“秦家……我们这一房,是因为燧叔才有的今天。这份情,怎么还都不为过,如果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无能,又哪里要你上这个前。”
这话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秦欧珠心上那层硬壳。她猛地抬头:“哥……”
“严榷那天问我,了不了解自己的妹妹。”秦斯鸻打断她,语气里的自嘲更深,“我回答不上来。我看着你忙进忙出,看着你和赵家周旋,看着你连家都不愿多待……我这个哥哥,却连你究竟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他抬起那只完好的手,轻轻落在秦欧珠肩上,目光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珠珠,跟哥说句实话,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周林,还是为了……跟赵钺赌气?”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点久远年代的感慨:“你从小就是唯一一个不服他管束的。大院里的孩子,哪个不怕赵钺?就你,偏要跟他别苗头,输了也不认,非得赢回来不可。”
“长大了倒是收敛了些,可你这脾气……哥都看在眼里。”他的语气带上了兄长特有的、又气又无奈的心疼,“明知道他对你是什么心意,这些年你在外面也没少胡闹,交那么些所谓的男朋友……你别跟我杠,你自己数数,哪个谈了超过三个月的?不都是气他的成分居多?”
秦欧珠的心像是被这句话轻轻撞了一下。哥哥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这些年自己都不愿细想的任性。她沉默了片刻,那些准备好的、用来敷衍搪塞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哥,”她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轻松,却也透出几分真实的疲惫与清醒,“那些都是小时候不懂事,和……过去的事了。”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地看向秦斯鸻,语气笃定:“我帮周林,一开始真是因为他是我朋友,后来……不管怎么说,周家的技术是实实在在的,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我们自己留着。”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些理直气壮的任性。
至少在“想要”这一点上,她没骗哥哥。周家的技术,她就是看上了,仅此而已。至于背后那些更深的谋划……说出来也不过是让他为难,还不如干脆不说。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轻轻碰了碰秦斯鸻那只受伤的手腕,眼中是没有一丝遮掩的心疼。
“哥,路是我自己选的,后果我自己会担着。往后……爷爷那边,你不要替我扛了。”
秦斯鸻看着妹妹近在咫尺的脸,她眼底有他熟悉的倔强,也有他看不懂的深沉。他知道她没说实话,至少没说全,但不管怎么样,他摸清了她想走的方向。
他最终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是妥协,又像是无奈。“你总是有你的道理。”他抬手,这次小心地避开了伤处,极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上去休息吧。”
秦欧珠点点头,嘱咐了一句:“手上记得擦药。”才转身踏上了楼梯。
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秦斯鸻站在原地,直到妹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才缓缓抬起自己红肿的右手,目光复杂。
他知道,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已经走上了那条布满荆棘的独木桥。而他这个哥哥,除了在身后默默看着,在她可能坠落时拼尽全力拉一把之外,似乎真的……无能为力。
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
东厢房一片沉寂,廊下的灯在欧珠回来前就已经熄了——这意味着老爷子不会再过问这件事了。
秦斯鸻垂下眼,轻轻活动了一下依旧刺痛的手腕。
上药是不可能上药的,明天他还得带着这伤出去转一圈,好让所有人都看清楚——秦家已经管教过自家孩子了,旁人,就该适可而止。
秦欧珠的脚步声在二楼走廊稳稳落下。
卧室门在身后合拢,将她与楼下那片令人窒息的关切与沉重的付出彻底隔绝。她没有开灯,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闭上眼。
秦斯鸻手腕上那片刺目的红肿,仿佛烙在了她的视网膜上。
秦家的规矩如山,她当然知道。
她算好了时间,算好了节奏,连周林可能出现的反应都准备了三种预案。这本该是一场精准的突袭,在她完成布局前,不该有任何风声走漏。
可老爷子知道了。
在这个本该闭关领悟重要会议精神的节点,消息却像自己长了腿,精准地越过了重重算计,直接递到了老爷子面前。
答案再清楚不过。
秦欧珠睁开眼睛,露出一个了然的冷笑,笑自己轻敌,明明比谁都清楚赵钺的为人和手段,却还是心存侥幸,以为能快他一步。
更笑自己,到最后还是要用这样狼狈的方式,在他面前承认这一局的失算。
她拿出手机,几乎是拨通号码的下一秒,电话就被接通了。
“珠珠。”
赵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低沉温和,带着一种独特的纵容,显然他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秦欧珠握着手机,指节微微发白,却始终沉默。
电话那头等了一会儿,随即传来他带着些笑意的声音。
“还在生气?”
见秦欧珠还是不说话,他顿了顿,像是终于找到了症结,语气里带着全然的纵容。
“因为周氏?”
“那我给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这两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周氏集团不过是一件随手可赠的玩物。那份理所当然的宠溺,比任何质问都更让秦欧珠感到刺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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