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受够了这些拿起笔就乱写的人，怒从心头起，从车窗探出头去，大声喊着：“喂！你们干什么？我已经下班了，看病去找值班医生。”
马朵朵小步跑上去，甜甜地笑着：“金医生……”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有事去找医院的领导。”金巧斐打断她的话，坐在车内一动不动。
“我是有私事找你。”马朵朵摸了摸头发，似乎不知道如果开口。
金巧斐瞅着她，突然看到前面的两个男人已经让开了，她轻踩油门，车子开始滑动。
马朵朵急了，话脱口而出：“你的孩子变成鬼了！”
车刚滑出了不到十米远就停住。金巧斐抓着方向盘的手，指甲发白。
柳贤走到她的车窗旁，俯下身说：“金医生，能谈谈吗？”
这么热的天，金巧斐只觉得背心发冷，捧着热咖啡都暖和不过来，拉了拉滑到肩膀下面的披肩。她听柳贤讲完整个故事，微微笑了一下：“这么说是个女孩子了？”
马朵朵看上去有些诧异：“金医生，你相信我们的话？”
“你们说出来，不就是要我相信的吗？”金巧斐说，“怎么？我太快上钩，让你没有成就感了？”
马朵朵接不上话，金巧斐又问：“你们能不能让我看她一眼？”
柳贤说：“很难，除非她自己显形。”
金巧斐不屑地哼了一声，端起了咖啡。果然是骗子么，她心中有些失望。
“不过，如果她真的是你的孩子，也许看到你了会显形。”柳贤说。
“好啊。”金巧斐站起来，“她在哪里？”
四人又回到医院。别的同事都惊讶地问金巧斐怎么又回来了，金巧斐淡淡地说还有些事情，然后就与三人坐在等候区，也不交谈，就默默地坐着。
马朵朵一会别头，一会扭腰，在椅子上坐得很不安稳。她几次动嘴，都被柳贤用眼神制止了。
金巧斐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想问我，孩子怎么没的？”
马朵朵就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金医生，因为你的孩子变成的鬼不一般，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金巧斐说：“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新信息吗？之前我把真相全部告诉你们，你们还乱写，现在又来问我，是故事需要反转了？”
马朵朵张开嘴，看上去有些呆，她很快闭上了嘴，抿了一下，诚恳地说：“金医生，你是不是误会我们了？我们不是记者。”想了想，似乎在自言自语，“你失去孩子，居然成了新闻。”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问：“是和医患关系有关吗？”
金巧斐本来很肯定这三人没按好心，现在却不敢确定他们的目的了。她问：“你们怎么收费？”
马朵朵说：“不收费，帮一个朋友的忙。”她追了一句，“你不会因为我们不收费，就认定我们是骗子吧？”
金巧斐说：“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能猜到和医患关系有关？”
马朵朵撇嘴：“现在新闻最喜欢写这个了，引起各方争论，轻而易举上热点。”
金巧斐已经摸不准马朵朵的心思了，她是故意自黑，引自己开口的吗？默默地叹气，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心机都这么重，自己三十多岁准备转行，不知道会不会连工作都找不到。
但是再干老本行，可能四十都活不到了。
柳贤突然说：“来了。”说完朝一个方向追去。金巧斐犹豫了一下，跟着他们跑了过去。
四人跑出了住院楼，来到楼下停自行车的地方，这里人很少。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金巧斐观察了一下，那两个男的都看着同一个地方，那个女的虽然也看向前方，却是东张西望。心中不由冷笑，还有分工的。
金巧斐注意到柳贤把手腕上的佛珠取了下来，捏在手里，扭头问她：“你女儿有没有小名？”
金巧雯本来不想理他，却忍不住问道：“她在这里？”
柳贤点头，金巧雯盯着前方，不由小声喊道：“泡泡……“
柳贤皱了皱眉，马朵朵本来站在他旁边，赶紧往雷辉身边跨了一步，挽着雷辉的手臂。
雷辉感受到手肘处的柔软，哆嗦了一下。
金巧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正要开口，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异样。她无法呼吸，嗓子里有点痛。
她很困惑，以为是这三个人的搞的鬼，但自己离他们一直有些距离，没有直接接触，他们还看着前方。?
但她明显感觉道喉咙里有异物，不由摸着自己的脖子。
胸中的空气越来越少，她使劲地吸气，用了很大的力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吸进空气没有，只是觉得自己的脸上充血了，视线模糊，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在残存的意识下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了柳贤的衣服。
柳贤发现了她的异样，很快看了她一眼，马上站到她身后，左手托住右拳，猛地冲击她的腹部。
几次之后，一块东西从金巧雯的嘴里喷出，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落到十几米远的地上。
金巧雯抱着自己，猛烈地咳嗽，大口呼吸。
她知道自己被呛住了。但是怎么会呢，她刚才又没有吃东西。
马朵朵跑到刚才金巧雯喷出的东西处，用脚踢了踢，大声说：“是苹果。”
金巧雯怔住，看着前方，突然捂着脸哭起来。
雷辉赶紧站得离她远一点。马朵朵走上前来，扶着她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递给她一张纸巾。
“泡泡，我的孩子……”金巧雯哭地很压抑。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最近半年，每次想起泡泡都忍不住流眼泪。
坐在她身边的马朵朵一言不发，双手撑着椅子望着天空。
“泡泡只有五个月。”金巧雯开口了。
“很会折腾人。我从两个月开始孕吐，本来该长肉的时候，瘦了四斤。他们都告诉我，过了三个月就好啦，马上就不会吐了。但是我到五个月了还在孕吐。
“那天我坐门诊。一个孩子拉肚子，拉得满裤子都是。我给他查体，闻到那味儿实在忍不住，又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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