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踹了凳子，又摔了碗的刘燕想要爆发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她冷冷的问：
“秋收，这些话，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刘海被她这一句话问懵了。
他想张口解释：
“你跟咱娘吵的太凶，俺怕俺一开口，场面会闹得更凶……”
“哦——”
刘燕冷着声音反问：
“是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懦弱，胆小，又打心底认定了我跟咱娘吵闹，最后低头的永远都是我，所以你就觉得帮不帮我说话，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与其开口帮我说话，惹咱娘生气，倒不如自己当个独善其身的旁观者。”
被完完全全戳穿内心想法的刘海羞愧的低下头，哑口无言。
他无法反驳他姐的话。
更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他一直以来都口口声声说着他跟他姐的关系有多好，他姐又对他有多好，他又是如何心疼他姐之前在家里干的那些繁重的农活儿。
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姐跟他娘吵架时，那个只想躲在一边安静不管事儿的自己有多无能。
“秋收，你太没有担当了。”
刘燕毫不留情的继续戳他的痛脚。
刘海的脸色霎时间涨得通红。
是难堪更是羞愧。
他姐说的对。
他就是懦弱无能，又没有担当。
就连今天被人退婚，也是他娘一个妇道人家站出来跟对方来的那几个大老爷们又吵又闹的为他争一口气，讨一个公道。
而他自己就跟刚刚的自己一样，默默的躲在一旁，胆怯的不敢为自己出头。
刘燕看了眼低垂着头的他，然后对着刘臭妮道：
“娘，我叫你一声娘，可你真的把我当闺女吗？”
“秋收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我就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闺女吗？”
“明明我跟他都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总是要差别对待？”
“因为他吃的多，饭量大，我碗里的红薯，从来都要挑给他吃，逢年过节你从供销社买回来的零食，永远都只有他的份儿，我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队里分下来的活儿，让他上山打猪草，你嫌他小，不让他干，而我，就算每天都要扛着锄头跟你一起上工，把双手磨得满是血泡，你也从来没有对我施舍过一句关心。”
“哪怕是一句，都没有。”
她每说一段话，眼里的泪意就多了一分。
她倔强的憋着泪，继续道：
“还有过春节的时候，长辈们给的红包，他的可以自己拿着去买零嘴吃，而我就必须把所有的压岁钱一分不落的全交给你。”
“你拿着这些钱，背着我，转眼就当成一个大红包塞给了他……”
“娘，我跟他同样都是你的孩子，可你为什么就是，只爱他，不爱我？”
“你的心，是偏到天边去了吗？”
“既然生了我，又为什么不公平对待我？！”
“既然不爱我，你又为什么要生下我？！”
她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刘臭妮被她刚刚教训刘海的气势唬住了，一时之间也没敢还嘴。
她这会儿脑袋懵懵的。
以前刘燕虽然也爱跟她吵嘴。但从来没有出现像今天这样连刘海都骂上了的情况。
她还在想着刘燕的异常，可对方已经踩着地上的碎碗片儿，走到了她面前。
“娘。”
刘燕眼里的泪落下，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求着你生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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