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静静地看着眼前人，刚才他的那些话都被她听在耳中。
难怪父亲会突然接自己回府，她还以为是十五年之期已到，却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还有那所谓的婚约，她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此事，更是无从得知他口中的信物是什么。谢霖川终于后知后觉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惨白，握剑的手轻轻颤抖。她都听到了，我说的那些话......她会怎么想？她一定很生气。
此时此刻，曾经心悦的阮芊芊早已被他忘了个彻底。
他满心满眼只有眼前那美得如同谪仙降世的少女。
“你,你是不是不能动？”意识到少女应该是中了迷药，他急忙关心问道。
姮妜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淡淡说道：“那信物可是一枚莲花玉佩？”
少女嗓音响起的那一刻，谢霖川只觉心尖一颤，人已经这般美丽，没想到声音也是如此。
声如冷泉击玉，清洌中带着一丝疏离。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境，只知道，此生自己恐怕都忘不了今天这一幕了。姮妜见他不答，缓缓扶着桌边站了起来。腿有些软，她身子晃了晃。
谢霖川下意识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姮妜抬头望过来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那眼中如坠星辰，美得让人心折，但却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厌恶。
她，厌恶自己。
谢霖川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整个人如坠冰窟，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姮妜将手伸进袖口，一枚精致的莲花形玉佩被她轻轻握在掌心。
少女的手白皙纤细，十指修长如同初春刚冒出的嫩笋，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色，像是染了樱花汁液般娇嫩。
那玉佩在跳动的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但与少女那如羊脂玉般细腻无瑕的肌肤相比，竟也黯然失色。
"这就是你说的信物吧？"姮妜轻声问道。
谢霖川这才回过神来，慌乱地移开视线："我、我先扶你离开这里吧。"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明明温柔似水，却让谢霖川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感觉体力恢复了些，姮妜缓缓站起从他身边走过，径直朝门口走去。谢霖川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侧。
此时的山寨已经被谢霖川的人彻底搜查过。不仅搜出大量金银财宝，还发现了几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这些女子明显遭受过山匪的凌辱，一个个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在这世道，女子一夜不归都会被视为不贞，更何况是她们这样的遭遇。
姮妜走出门外，看见院子里整齐地站着两列士兵。院中还有十几个穿着男装的女子，看那不合身的衣服，应该是从山匪那里找来的。
姮妜心头一紧，立刻明白了这些女子的处境。她们都是被掳上山的可怜人。
注意到她的目光，谢霖川赶紧吩咐道："去问问她们家住哪儿，派人送回去。"
"遵命。"一个士兵应声，带着两个人就要上前询问。
那十几个女子惊恐地挤作一团，像受惊的小鹿般瑟瑟发抖。
姮妜缓步上前，声音柔和似春风："别怕，现在没人能伤害你们了。"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哐当——"几个士兵手中的兵器忽地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呆了。月光下，少女仿佛笼罩着一层月辉，为她更添了几分仙气。朴素的素色长裙穿在她身上，宛如月宫仙子的衣裳。夜风轻拂她的发丝，恍若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
"你...你是仙女吗？"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怯生生地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姮妜轻轻摇头，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嘶——"四周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这一笑如同冰雪消融，百花齐放，美得让人心颤。
在场所有人都将这一刻深深烙在心底，此去经年都不曾忘却。
谢霖川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的嫉妒，却又不敢表露分毫。他暗自懊悔自己的鲁莽，差点就永远失去她。
幸好，婚约还在，他还有机会挽回。
"你们想回家吗？"姮妜继续问道。
见到她后，女子们不再那么害怕。她们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摇头。
谢霖川皱起眉头，觉得这些人实在不识好歹。他好心派人送她们回家，居然还不领情。
"我要是回去，爹娘肯定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低声说。她已经在山寨待了大半年，原本就是因为家里想让她多干几年活才会迟迟没有出嫁。
若是回了家，爹娘一定会把她卖了。
她这般年纪，好点的妓院可能都不会要，只有那些最底层的野窑才会要她。
想到曾经无意见过的那些野窑的景象，她身子不禁又抖了起来。
她宁愿死都不会回去。
“我也不能回去，我若是回去，家中姐妹一定会受影响。我不愿让家人蒙羞。”那女孩说着，又开始默默垂泪。
她家中姊妹很多，在县城也算富户，却没想到会在去庙里上香的路上被山匪掠去。
如今......就全当是自己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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