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东海海图上跳动,将王审知标注的圈圈点点映得忽明忽暗。“济州岛”三字旁,他用小楷细细写下了岛南崔氏、岛北朴家的已知信息:崔氏主营海运,有船三十余艘,与高丽王庭关系微妙;朴家世代渔盐,掌握岛上最好的港口,但近年来受南汉商船挤压,生意艰难。
笔尖悬在“朴家”二字上方,王审知思忖片刻,又添上一行:“可许以‘东海盐铁专营权’,换其港口使用权及济州岛情报网。”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他搁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五日后张顺便将抵达那片陌生的海域,能否打开局面,关乎幽州未来在东海的话语权。
“丞相。”书房外传来陈褚压低的声音,“林指挥使回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进。”
林谦推门而入,夜露沾湿了他的肩甲。他先是从怀中取出一块叠好的布帕,小心展开——里面是几根灰白色的细毛。“这是从城南那个山庄后墙找到的,粘在破损的砖缝里。属下找人辨认过,是信鸽的羽毛,而且是上好的‘雨点斑’种,江南鸽舍才有的良种。”
王审知拈起一根羽毛,在烛光下细看。羽根处有细微的染色痕迹,虽然已经淡了,但仍能看出原本是红色。“南汉军中信鸽,腿部会染红标记,以示官鸽身份。”
“正是。”林谦点头,“而且不止一只——墙缝里找到了至少三只不同个体的羽毛。这说明那山庄里养着一批信鸽,频繁往来传递消息。”他顿了顿,“属下已安排人盯住山庄附近的制高点,只要信鸽放飞,就能追踪方向。”
“做得隐蔽些。”王审知道,“南汉的探子不傻,可能会放假鸽试探。另外,那个‘笑面佛’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但属下查到,前日有艘从扬州来的商船在幽州码头停靠,船主姓冯,做绸缎生意。可据码头力夫说,那船吃水很浅,不像满载绸缎的样子。而且船上下来六七个人,住进了城东的悦来客栈,其中有个老头,总是戴着手套——大热天的,有些奇怪。”
手套……左手缺小指的人,通常会戴手套遮掩。“派人盯着悦来客栈,但不要靠近。苏砚那边呢?”
“加强了保护,学堂也增派了护院。”林谦道,“另外,郑公想了个法子——让学堂里年纪较大的学子组成‘护学队’,每日两人一组,护送年幼的同窗回家。既锻炼了孩子,又多了一重保障。”
王审知颔首:“这个法子好。告诉郑公,护学队配发铜哨,遇事可吹哨求援,巡街的衙役听到要立即响应。”
林谦记下,又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北山鲁大匠刚用信鹰送来的,用的是加急密语。”
王审知接过,就着烛火译读。信很短,但内容惊心:“契丹勘探队已入假矿点陷阱区,死三人,伤数人。耶律敌烈震怒,亲率三百骑至北山外围,与沙陀骑兵对峙。拔野古问:是否按原计划,引其深入后合围?”
时机到了。王审知提笔回信,只有八字:“诱敌深入,待其全入。”写完,他看向林谦,“传令给拔野古,沙陀骑兵可稍作退让,给契丹让出一条通往假矿点的‘路’。但退要有章法,像是不敌,而非有意相让。”
林谦眼睛一亮:“丞相是要……请君入瓮?”
“不止。”王审知嘴角泛起一丝冷意,“耶律敌烈素来骄狂,吃了亏必定想找回来。假矿点那边,让鲁震布置得更像真的——多留些工具、矿渣,甚至‘不小心’遗落几块高品位矿石。等他以为找到新矿,大队人马涌入时……”他没说下去,但眼神已说明一切。
“属下明白!”林谦接过密信,匆匆离去。
书房重归寂静。王审知重新看向海图,手指从济州岛往南移动,划过琉球、吕宋,最终停在一片空白海域——那里是保罗笔记中提到的“香料群岛”。如果幽州的海船能抵达那里,带回的将不止是香料,还有橡胶、锡矿,以及更广阔的可能。
但眼下,得先过了济州岛这一关。
晨光微露时,王审知小憩了半个时辰。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天工院看水泥的进展。
试验窑建在天工院西北角,是用耐火砖临时垒成的。尤里和墨青正指挥着几个学徒出窑——烧制好的水泥熟料被铲出,倒入石磨研磨。空气中弥漫着石灰和矿渣混合的独特气味。
“丞相!”墨青满脸黑灰,却笑得灿烂,“第一批样品成了!您看——”他端来一盆灰色粉末,“按保罗先生的配方,石灰七成,黏土两成,铁渣一成,烧制后研磨。我们试了试,加水调成浆,糊在砖缝里,一天就干透了,硬得很!”
王审知用手指捻了捻水泥粉,质感细腻。“试过强度吗?”
“试了!”墨青从旁边搬来两块砖,中间用水泥粘合,“这是三天前粘的,现在用力掰都掰不开!我们还浇了一块水泥板,人站在上面蹦跳都不裂!”
尤里在一旁补充:“修路,够用。建厂,更好。比糯米灰浆强,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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