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少爷!买…买着了!”阿土气还没喘匀就急着报喜,他把布卷小心递过来,“您…您上手摸摸!照您吩咐的,深色,耐脏!这布…这布可真软乎!比那粗麻布强到天上去了!”
李昂接过布,仔细捻了捻。质地确实柔软了不少,虽远谈不上细腻,但对此界寻常百姓穿的粗硬布料,已是了不得的改善。“好!成色不错!花了多少?”他更关心成本。
“一…一共四十五文!”阿土喘匀了几口气,开始报账,“西街布店的陈掌柜说这是最便宜的细棉布了,三十文一尺,咱这一卷刚好一尺半,收了我四十五文!王婶娘那边…我把您的话带到了,她说用这好料子,工钱得加些,先收了十五文定头,说等活儿做好了再付剩下的五文。”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解开,里面只剩下五枚孤零零、冷冰冰的大钱。“那…那六十文,就剩这些了……”
李昂看着那五枚铜钱,心中五味杂陈。六十文巨款,眨眼间就只剩这点零头。这便是他全部的本钱,脆弱得经不起一点风浪。但他此刻更惦记另一桩事:“王婶娘那边……她应承了?没反悔?没叫旁人瞧见吧?”
“应了应了!”阿土把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眼里的光更盛了,“我送布过去时,她当家的还没回,就她自己在灶房忙活。我把您那套‘海外番邦’、‘透气爽利’、‘练功得劲’的话又给她学了一遍,她眼睛瞪得溜圆,摸着这布,连声说‘是好东西’!她说今晚就算点灯熬油也给您赶出来,保准明儿个一早就能让俺取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李昂激动得一拍大腿,险些蹦起来。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喜悦像泉水般咕嘟咕嘟往外冒。他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件承载着希望的练功服,看见了王婶娘家小子穿上后那惊喜的模样,看见了武馆里其他学徒羡慕的眼神,看见了……零点五牛币值落袋的系统提示!
【叮!潜在买卖已敲定,预期进项:五十文铜钱。预期牛币收益:零点五。请宿主紧盯此事,莫要松懈。】系统的提示音及时响起,似乎也染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期盼?
虽还只是预期,但成事的可能已大了许多!李昂心情豁然开朗,看阿土也觉着格外顺眼,连带着瞅那盘傍晚送来的、依旧散发着馊味的牢饭,都觉得……嗯,依旧难以下咽,但或许可以忍着扒拉两口。
他难得地和颜悦色,对阿土鼓励道:“办得漂亮!好好跟着我干,往后肉包子管够,新鞋新袜也少不了你的!”
阿土被他画的大饼噎得热血上涌(主要是对肉包子的渴望),只觉得跟着这位行事古怪的三少爷,前途虽说诡异莫测,但似乎……真有那么点奔头?
夜色渐深,阿土揣着那五文钱和满满的干劲离开了。静思院再次被死寂和寒冷吞没。但李昂却不再像前几夜那般绝望。他抱着那卷靛蓝色的细棉布,像是抱着一捧温暖的炭火,虽不足以驱散所有严寒,却足以照亮眼前方寸之地,带来一丝慰藉。他躺在那冰冷的硬板床上,望着破屋顶漏洞里漏进来的几颗寒星,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拿到成衣后,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市场推广”……
然而,命运的恶意似乎总喜欢在人最志得意满的时刻,悄然露出獠牙。
就在李昂沉浸在对未来那点微小光明的憧憬中时——
“砰!砰!砰!”
一阵极其粗暴、蛮横无理的砸门声,如同旱地惊雷,猛然炸碎了静思院的寂静!那绝非阿土小心翼翼地叩门,也非厨房杂役不耐烦地催促,而是充满了纯粹恶意与力量的猛撞!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被打得剧烈震颤呻吟,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怪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
一个冰冷而傲慢、充满了毫不掩饰讥讽的年轻声音,穿透门板,毒蛇般钻入李昂的耳中:
“李昂!滚出来!缩在这老鼠洞里琢磨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本少爷屈尊降贵到此,还不赶紧爬出来开门!”
李昂的心猛地一沉,像是瞬间从暖春跌入了数九寒天,刚刚升腾起的那么点希望之火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冷。
原主的记忆碎片疯狂涌上——这个声音,烧成灰他都认得!是他的二堂哥,李昊!那个从小到大都以欺辱、折磨他为乐,心胸比针尖还窄,手段比毒蛇还毒的纨绔子弟!
他怎么会来?偏偏是这个时候?他想干什么?
李昂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藏在墙角稻草堆里的那卷细棉布和那五枚仅剩的铜钱,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麻烦,总是在你刚刚看到一丝微弱曙光时,便不请自来。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着点茫然:
“门外是哪位?天色已晚,我这静思院陋室寒酸,恐怕不便待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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