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绣坊”是东市一家颇有些年头的绸缎庄,这铺子门面不大,门楣上的“金绣坊”三字漆色略旧,却擦得锃亮。
里头货架摆得满满当当,绫罗绸缎、素色棉麻一应俱全,平日里往来的多是中等官宦人家的管事嬷嬷,或是家底殷实的商户女眷,做的是和气生财的稳当生意。
东家姓钱,是个四十出头的胖子,嘴角总挂着笑,见了谁都客客气气的,与惠安堂大掌柜的姻亲关系知道的人不多,但也有少数老主顾隐约知晓。
墨玄安排的人在金绣坊外暗守了两日,发现进出多是寻常顾客,上午有张府的嬷嬷来挑做冬衣的锦缎,午后有李掌柜的娘子来扯做手帕的细棉布,后院也只偶尔有伙计搬着布料进出,瞧着就是寻常存货住处。
可第三日傍晚打烊后,钱东家亲自锁了铺门。他没回不远处的宅院,反倒绕到后院,片刻后换了身灰扑扑的粗布短打出来,帽檐压得极低,沿着后巷七拐八绕,最终进了两条街外的“一云茶馆”,要了间临窗的雅间。
约莫一盏茶后,一个头戴帷帽的人影悄无声息地进了茶馆,帷帽的纱帘垂得严实,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纤细的下颌线。这人脚步极轻,身形窈窕,进门后径直往钱东家的雅间去。
两人在雅间里待了约莫一刻钟,帷帽人先离去,钱东家又坐了半晌才走。盯梢的人想跟踪帷帽人,却发现对方极为警觉,混入夜市人流后很快消失,未能跟上。
“看清身形步态,像是个女子,而且……似乎有些眼熟。”回报的探子犹豫道,“但帷帽遮挡严实,未能确认。”
女子?卫珩心中念头飞转。是影阁中的女成员?还是被收买利用的某家女眷?抑或是宫中之人?
“继续盯紧钱东家和那间茶馆。查查那茶馆的底细,尤其是近日有无生面孔的侍女或女客常去。”
卫珩吩咐,“另外,金绣坊近半年的账目,想办法弄一份副本,看看有无异常的大额支出或特殊货品往来。”
与此同时,卫瑄和卫琢两兄弟,经过上次之事,虽得了兄长告诫,但少年人的好奇心与责任感却越发被激发出来。他们不敢再擅自行动,却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身边事物。
这日族学休沐,卫瑄去寻卫琢,便见他正对着一本前朝地理志和几张新绘的草图苦思冥想。
“琢弟,又琢磨什么呢?”
卫琢抬头,眼睛发亮:“瑄哥,你来得正好。我前日听我爹提起,说早年京郊有几处因地下有溶洞或暗河而废弃的矿坑,后来多被填埋或封禁。”
“我忽然想起,你上次捡到那水云帮暗纹碎布的巷子,还有康哥儿说的臭豆腐摊旁的深巷,以及那个璇玑观,地理位置似乎隐隐能连成一条不太规则的线,而且……都靠近旧河道或可能的地下水脉。”
卫瑄闻言,立刻凑到图前:“你是说,他们选择据点,可能与地下通道或水路有关?”
“有可能。”卫琢指着草图,“你看,璇玑观背靠西山余脉,旧志记载其下有暗河。臭豆腐巷靠近旧漕运码头废弃区,地下早年有排污水道。水云帮早年常活动于漕运水网。若是利用这些早已被人遗忘的地下通道进行隐蔽转移或传递消息,岂不比地面行走更安全隐秘?”
这个想法让卫瑄精神一振:“有道理!那金绣坊和惠安堂呢?可在这条线上?”
卫琢摇头:“那两处在内城繁华地段,地下多是人家的地基或排水暗沟,情况复杂,不好判断。但若是他们真有利用地下通道的打算,必然有入口和出口。我们可以试着推算,哪些地方可能是节点。”
两兄弟立刻埋头研究起来,一个根据兵法中的“地利”分析可能的枢纽位置,一个运用算学和营造知识估算通道走向和出口范围。
不知不觉,竟勾勒出几处可能的地点,其中包括几处早已废弃的官仓、旧庙,甚至有一处前朝某位王爷的荒废别院。
“这些只是猜测。”卫瑄看着草图,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又有些忐忑,“得告诉大哥。”
“嗯。”卫琢点头,“但我们需要将推测的依据和可能性写清楚,莫要让大哥觉得我们异想天开。”
当卫珩看到两个弟弟联名呈上的“地下通道可能性分析”草图及说明时,眼中露出了惊讶与赞赏。
他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能从如此刁钻的角度思考问题,且分析得头头是道,虽多是推测,但结合现有线索,并非毫无可能。
“你们做得很好。”卫珩肯定道,“思路开阔,且能学以致用。尤其是琢弟,于地理营造上的见解,颇有独到之处。”
他指着草图上标记的几处地点,“这几处,我会让墨玄派人暗中查探。但你们要记住,此事凶险,绝不可再私下探查,明白吗?”
“明白!”得到兄长肯定,两人俱是欣喜,郑重应下。
没几日,墨玄那边陆续传回消息。
金绣坊的账目副本已到手,表面看并无太大问题。但细查之下,发现近一年有几笔收购“南边特供丝线”的支出,数量不大,但价格远超市价,且收货方记录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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