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区域并非预想中的另一层管道或通道,而是一个更加广阔、结构也更加奇异的巨大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或者说是被遗忘了多年的能源中继站。高耸的穹顶隐没在幽暗之中,只有一些残存的、断断续续的能量管线如同垂死的巨蟒般从上方垂下,末端闪烁着不稳定的电火花,发出“噼啪”的轻响,短暂地照亮周围。
空间的主体是无数巨大、粗壮的金属管道和能量导管,它们以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交错、缠绕、汇聚,形成了一片钢铁的丛林。这些管道表面大多覆盖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尘埃和油污,但此刻,却被一种更加鲜活、更加富有侵略性的存在所覆盖——植物。
不同于下方通道里相对“温顺”的根须和藤蔓,这里的植物呈现出一种更加狂野、甚至可以说是狰狞的形态。或许是受到了此地紊乱而强大的能量场影响,它们的颜色更加深邃,墨绿、暗紫、幽蓝,甚至带着金属光泽的暗红色。藤蔓粗壮如成年人的手臂,表面布满了尖锐的木刺和吸盘状的结构,紧紧吸附在金属管道上,甚至能看到它们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似乎在汲取着管道内残存的能量。发光的苔藓和真菌也变得更加巨大,形态怪异,散发出的光芒忽明忽灭,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充满了不安的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植物腐败的甜腥味以及一种……类似于金属被强酸腐蚀后的刺鼻气味。能量流动的感觉异常清晰,仿佛能听到无形的能量流在管道和植物网络中奔腾、冲撞、嘶鸣。
“这里……能量很乱……”少女微微蹙眉,下意识地靠近龙渊,“绿色……在这里也变得很‘吵’,很……不安。”
龙渊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迅速扫视四周。这里地形复杂,视野受阻,巨大的管道和茂密的植物提供了大量的藏身之处,但同时,也隐藏着未知的危险。诺克斯的咆哮和破坏声从下方隐约传来,但似乎被厚厚的结构和活跃的植物网络削弱、干扰,暂时无法精确定位他们。
“我们先找个地方隐蔽,我需要处理一下伤势。”龙渊的声音有些沙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的剧痛。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别说应对“导师”或兽化的诺克斯,就是遇到稍微强一点的基地自动防御单位,都可能无法应付。
少女连忙点头,她也能感觉到龙渊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她闭上眼睛,努力与周围“不安”的植物沟通。片刻后,她指向不远处,几根巨大管道交错形成的一个三角区域,那里被一片厚实如绒毯的暗蓝色苔藓和垂落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藤蔓所覆盖,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隐蔽角落。
“那里……能量流动相对平缓,植物也愿意……遮蔽我们。”
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由管道和怪异植物构成的障碍,来到那个三角区域。龙渊靠着一根冰冷的、覆盖着苔藓的管道壁缓缓坐下,忍不住又咳出了一口带着淤黑的血液。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少女跪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和浸透作战服的鲜血,墨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焦急和无助。“我……我能做些什么?绿色……它们能治疗吗?”
她尝试着调动周围植物的生命能量,那些散发着蓝光的藤蔓温顺地探过来,轻轻缠绕在龙渊的手臂和腿部的伤口上,散发出清凉柔和的气息。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确实有所缓解,流血也渐渐止住,但对于龙渊体内严重的震荡和内伤,这种来自普通植物的、相对微弱的生命能量,效果甚微。
“没关系……稍微缓解一下就好。”龙渊挤出一个安慰性的笑容,示意她不必勉强。他清楚自己的伤势,主要源于诺克斯那狂暴力量的直接冲击和能量反噬,需要的是深度调理和自身能量的修复。
他闭上眼睛,尝试引导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流运转,修复受损的经脉和内腑。然而,以往如臂指使的能量,此刻却如同干涸河床里的细流,运行得异常艰涩、缓慢。剧痛和虚弱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他的精神和肉体。
就在他凝神内视,竭力催动那丝微弱能量之时,一丝奇异的、与他自身金色能量和少女翠绿生命能量都截然不同的“感觉”,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近乎枯竭的感知中,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感觉……来自于他之前强行激发、与诺克斯爪风硬撼时,短刺上那短暂出现的、金绿光芒交织的奇异光晕。更准确地说,是来自于那翠绿能量与他自身空间属性能力在极限压迫下,产生的一丝极其微妙、几乎被他忽略的……融合。
当时,为了抵挡那毁灭性的爪击,他将包括那丝翠绿能量在内的所有力量都灌注于短翅和双臂,形成了一个浓缩到极致的防御屏障。在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周围的空间……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以往依靠力量强行扭曲或加速的……“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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