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月圆之夜。两桩几乎同时发生的要事,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西南“特察使”小组历经周折,终于在“青笠先生”旧友的指引下,找到了“回音谷”的大致方位,并成功接触到了一位隐居谷外、年逾古稀的彝族老妇人。老妇人自称是最后一任“地公”的孙女,已不懂完整仪式,却还记得几段祖辈传唱的、关于“与山说话、与水商量”的古歌谣调子,以及一些用于“安抚地动、调和泉温”的草药配方与特定方位摆放彩色石子的方法。她提及,真正的《地母书》是一部“会动的”皮卷,由历代“地公”以心血加持传承,能感应地脉细微变化并显示调和之法,但在她祖父那代,因一次大地震后“地公”重伤去世,皮卷亦随之失落于谷中深处,再无寻回。她交出了自己记得的所有片段,包括一段复杂吟唱的起始音节、三种特殊草药。其中一种正是白芷曾在澜沧江样本中注意到的、能杀灭“矿物菌”的稀有植物,以及一个简单的、用五种颜色石子按五行方位摆放的“安土地”小阵图。
消息传回,白芷如获至宝,立刻着手研究。那吟唱音节虽不全,却透着一股古朴庄严的韵律感,与“沙蛇”邪术的诡谲阴森截然不同。草药与阵图,也暗合医理与五行生克之道。
几乎同一时间,长白山联合勘查队历经艰险,趁着“小北斗镇煞阵”经大炎支援小队加固后勉强维持的间歇,冒险抵近核心遗迹。他们发现,祭坛遗迹下方并非实心,而是一个被巨大石板封住的、深不见底的垂直地穴!地穴边缘的骨板符号最为密集,且部分符号在炽热地气的蒸腾下,竟隐隐有血色流光转动!大炎道门修士冒险以特制铜镜反射月光照向符号,发现其排列组合,竟隐约构成一篇残缺的“铭文”。经随行渊国学者与大炎博士连夜拼凑破译,大意是:“以吾族之血,祀于白山,契此炎灵,佑我子孙,火耕不熄,寒夜长明。然贪求无度,灵怒反噬,血食需继,否则……地火焚城,子嗣断绝。” 落款是一个扭曲的、形似三足火鸦的图腾。
“这并非单纯的‘索取’契约!” 道门修士震惊道,“这是先民与‘白山炎灵’达成的共生之约!以血祭换取‘炎灵’赐予地热,助其部族在苦寒之地生存。但后世子孙‘贪求无度’,导致‘炎灵’反噬,契约扭曲成了必须持续血祭否则便遭灭顶之灾的恶性循环!所谓‘古约’,或许起初并非全是邪恶,而是生存所迫的无奈交换,只是后来失衡了!”
这一发现,意义重大!它揭示了“古约”可能的历史渊源与演变逻辑,也为寻找“疏导”而非“摧毁”的方法提供了关键思路——若能安抚或平息那“愤怒的炎灵”,令其回归相对平衡的状态,或许就能解除扭曲的契约,而不必引发地火焚城的灾难。
消息与破译文本火速传回两国朝廷。安若欢听闻,沉思良久,对白芷道:“夫人,你看,西南‘地公’的‘安抚调和’,与长白‘契约’最初‘共生交换’的理念,是否隐隐相通?或许上古先民,并非一开始就崇尚暴力掠夺,而是尝试过与自然力量沟通、交换、寻求共存。只是后来人心贪婪,或方法失传,才演变成了血腥的‘古约’与‘窃火’邪术。”
白芷眼眸发亮:“夫君的意思是,我们寻找的‘疏导’之法,或许正是要追溯、还原或创新那种更古老的、与地脉力量‘和谐对话’的智慧?‘地公’遗韵、《地母书》、乃至长白契约最初的‘共生’理念,都是这条路上的路标!”
“正是!”安若欢精神振奋,仿佛久病之人忽见曙光,“立刻将这一推断,连同西南所得古歌谣片段、草药阵图信息,一并整理,急送长白联合勘查队及渊国皇帝!告诉他们,或许可以尝试结合‘地公’安抚之法与对‘炎灵’初衷的理解,设计新的仪式或方法,去‘沟通’而非‘压制’,去‘平息怒火’而非‘强行封印’!”
他顿了顿,又道:“同时,请朝廷加派精通音律、礼仪的学者前往长白!那古歌谣的调子,或许就是关键之一!还有,查访前朝乃至更早的祭祀典籍,看看有无类似‘安抚山川神灵’的官方仪轨记载!”
新的思路如同注入棋局的活水,让原本近乎僵死的局面出现了转圜的可能。安若欢知道,这依然是条险路,充满了未知,但至少,它指向了“生”的门,而非“死”的墙。
然而,就在希望萌生的同时,阴影也在逼近。三月十八,旱海陆其琛急报:“蛇眼”势力再次出现,且这次有了更明确的动作——他们在红石山以北百里的一处古老烽燧废墟下,挖掘出了一个被掩埋的、刻满怪异符号的石室!石室内空无一物,但中央有一个石台,台面凹陷的形状,正好与之前发现的那种刻有微型阵列的“冰炎石”碎块吻合!更令人不安的是,石室墙壁上的符号,经随军文书辨认,部分结构竟与“沙蛇”符号、旱海“守望者”符号、乃至长白山那“三足火鸦”图腾,都有某种程度的相似或变形!
“他们在寻找并激活某种古老的‘装置’或‘节点’!”安若欢接到报告,心头凛然,“而且,他们的‘知识’来源极其庞杂,似乎能辨识并利用多种不同体系的古老符号!这绝不是普通的‘沙蛇’残党能做到的!”
他立刻建议加强对旱海所有已知古迹、异常地点的监控,尤其注意有无类似石室或装置被启动的迹象;同时,设法擒获一两名“蛇眼”成员,获取其真实身份与目的情报,必要时可动用精锐小队进行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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