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光吞没的瞬间,林凡感觉自己仿佛跌入了一条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湍急河流。没有重力,没有方向,只有无数混乱的信息碎片、扭曲的光影、以及某种宏大而冰冷的机械嗡鸣声,疯狂冲击着他的感官和意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抱住怀中那个被淡金色秩序光茧包裹的、小小的人儿,如同怒海中的孤舟,随波逐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脚下一实,身体被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金属地面上,惯性让他抱着星萤向前翻滚了十几圈,才撞在一面同样冰冷的墙壁上停下。
“咳咳……”林凡剧烈地咳嗽着,感觉全身骨骼都要散架,内脏翻江倒海。他顾不得检查自己的伤势,第一时间看向怀里的星萤。淡金色的秩序光茧已经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但总算还维持着,将女孩护在其中。星萤依旧昏迷,小脸痛苦地皱着,但气息并未继续恶化,似乎暂时稳定在了最危险的临界点上。
他松了口气,这才挣扎着坐起,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穹顶高耸的金属大厅。大厅的风格与“星枢圣所”一脉相承,充满了流畅的几何线条和冰冷的金属质感,但规模更加庞大,结构也更加复杂。无数粗大的、铭刻着复杂符文的金属管道和能量线路,如同巨树的根须般,在大厅的墙壁、穹顶和地面上纵横交错,有些地方裸露着,闪烁着暗淡的、不稳定的幽蓝色或暗红色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混合了金属锈蚀、能量过载后的臭氧、以及某种奇异生物防腐剂的气味。
大厅并非完好无损。许多地方布满了巨大的裂痕和撞击凹坑,散落着扭曲的金属残骸和碎裂的晶体。一些管道破裂,流淌出早已凝固的、颜色诡异的粘稠液体。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灰尘中,隐约能看到一些非人的、奇形怪状的骨骼碎片,以及散落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残片。
死寂。一种沉淀了万古时光、混合了辉煌与毁灭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里,显然是一处规模远超“星枢圣所”的天工族大型地下设施,而且,经历过惨烈的战斗与破坏。
“检测到非标准权限单位进入……主能源离线……维生系统离线……防御系统……部分在线……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混沌污染残留及……未登记生命体信号……”
一个断断续续、充满杂音、似乎由多个损坏的合成音混合而成的冰冷机械声,毫无征兆地从大厅的四面八方响起,用的依旧是标准的天工族语。
“谁?!”林凡悚然一惊,立刻将星萤护在身后,体内那脆弱的“序暗之力”瞬间提起,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些闪烁着幽光的管道和阴影。
“……身份识别失败……能量特征分析……混合性……秩序本源(次级)……熵化污染(惰性)……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中……”
机械声自顾自地说着,大厅穹顶上,几个镶嵌在金属网格中的、如同复眼般的晶体阵列,缓缓转动,发出微弱的扫描光束,笼罩了林凡和星萤。
林凡能感觉到,那扫描光束中蕴含着极强的探测能量,甚至隐隐触及灵魂层面。他强行压制住体内因紧张和外来探测而躁动的力量,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
“分析完毕……个体A:碳基人族(变异),灵魂绑定‘秩序之源·残片-北辰’,体内存在惰性熵化污染,能量评级:筑基期(不稳定),威胁等级:中(潜在高风险)。个体B:天工族·星灵血脉(幼年体/濒危),灵魂受创,本源污染,绑定‘次级守护者协议’,威胁等级:低(当前)。综合判定:符合‘紧急避险协议-第三十七条’最低标准……”
“……启动……临时访客权限……开放‘第七试验区’外围公共区域及……‘基础医疗单元-3’(部分功能可用)……警告,试验区深处存在高危险等级未净化污染区及失控防御单元,严禁进入……”
冰冷的机械音做出了裁定。随着它的话音落下,大厅一侧原本光滑的金属墙壁,无声地滑开了一道门户,露出后面一条相对干净、有柔和白光照明、通向未知深处的笔直通道。
“请遵循指引,前往‘基础医疗单元-3’。重复,请遵循指引……”
机械音渐渐减弱,最终沉寂下去。只有那门户和通道中的白光,静静亮着,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也像是……陷阱的诱饵。
林凡没有立刻行动。他先是仔细感知了一下那道门户和通道,确认没有明显的能量陷阱或杀机,又看了看怀中气息微弱的星萤,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大厅深处那些更加黑暗、闪烁着不祥红光的区域,以及地上那些非人骨骼和战斗痕迹上。
“第七试验区……失控防御单元……高危险等级未净化污染区……”林凡咀嚼着这些词汇。这里果然不简单,不仅是一个避难所或仓库,更像是一个研究基地,而且,研究的对象,恐怕就与“混沌污染”有关!那些失控的防御单元和未净化的污染区,无疑是巨大的危险。但“基础医疗单元”,对现在的星萤来说,可能是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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