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西市的粮价是不是涨了?”
王秀才刚坐稳,就率先开口,声音比往常低了些,带着几分沙哑,像是被夜色冻得有些发紧,又像是藏着太多心事,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书边缘,那文书是官府专用的粗麻纸,比普通纸厚实,边缘还带着官府盖印时留下的红墨痕迹,被他反复摩挲得有些发毛,纸纤维都微微翘起,像一层细小的绒毛。
陈则宏正给油灯添油,油壶是陶制的,里面的灯油 “咕嘟咕嘟” 地流进灯盏,带着几分细碎的声响。
闻言,他的动作一顿,油壶停在半空,灯油顺着壶嘴滴了一滴在桌上,他却没在意,随即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是啊,昨天去巷口的‘张记粮铺’买米,掌柜的一边用木勺给我装米,一边不停地叹气说,糙米从十二文钱一斗涨到了十四文,涨了两文钱。他还说这只是开始,要是北边真的不太平,粮价怕是还要往上涨,说不定要涨到十五、十六文。”
他顿了顿,想起昨天粮铺的场景,又补充道:“他偷偷跟我说,最近来买粮的人比往常多了不少,有几个穿绸缎衣裳的乡绅模样的人,一次就买十几斗,用两辆马车拉着走,像是在囤粮。粮铺里的糙米都快卖完了,他已经让伙计去城外的粮囤调粮了,还说要是调粮的车晚了,再过几天粮铺可能就要断货了。”
小花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没写完的字纸 —— 上面是她今天学的 “兵”“马”“粮” 三个字,木炭笔握在小手里,笔尖还停在 “粮” 字的最后一笔上,却没再写字。
她闻言抬起头,脸上满是认真,眼神里带着几分困惑,像不明白 “粮价上涨” 意味着什么,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听到的话说出来:“早上李大娘来买五香粉,还跟爹念叨呢。她说家里的面粉都快买不起了,之前十文钱能买两斤,现在只能买一斤半,涨了两文多钱。家里的弟弟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都要吃白面馒头,现在只能掺着杂粮做,杂粮又粗又硬,弟弟妹妹咬不动,都不爱吃,闹着要吃白面馒头,李大娘都快愁哭了,说再这样下去,连杂粮都买不起了。”
王秀才听着,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口气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几分无奈和担忧,连肩膀都跟着垮了一下。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官府文书,手指微微颤抖,像是怕碰坏了这张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文书有些皱,边角都被反复折叠得发毛,甚至有几处轻微的破损 —— 那是他在路上反复翻看时不小心撕的,显然被他叠过、展开过很多次。
油灯下,纸上 “粮草调度令”“北境”“三日内启程” 等黑色大字格外醒目,字迹是用官府专用的墨写的,比普通墨更黑,更有光泽,却透着几分急促,笔画比平时更用力,有些地方的墨都晕开了,像是写字的人当时很着急,连手腕都在抖。
旁边还盖着永安府衙的红色大印,印泥是朱砂和桐油混合做的,还带着淡淡的朱砂味,那是官府文书特有的气息,平日里闻到只觉得严肃,今晚却让人心里发紧,像一块石头压在了胸口。
“我昨天去衙门帮户房的刘吏员抄文书,”
王秀才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些,生怕被窗外的人听到,嘴唇几乎要碰到陈则宏的耳朵,声音轻得像耳语,
“看到他桌上堆了厚厚一摞往北方送的公文,有一尺多高,全是调粮草的。公文用红绳捆着,上面还贴着‘急件’的小纸条,连封皮都没来得及好好贴。”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像是在平复心里的紧张,继续道:“上面写着,要从永安府调五千石粮食、两千捆草料,三日内就得装车出发,一天都不能耽误。到时候会由官府的马车护送,每辆马车上都要插‘军粮’的黄色旗子,直接送到北境的雁门关,交给镇北将军的军队。刘吏员还跟我说,这次调粮特别急,府尹大人亲自盯着,连他都被要求加班抄文书,晚上都不能回家,只能在衙门里凑合一晚。”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凉茶,茶水已经凉透了,顺着喉咙滑下去时,带着几分刺骨的凉,却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的眼神里的凝重更甚,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恐惧:“我抄文书时,还听旁边的小吏闲聊,说北境的‘狄戎’又不安分了。上个月他们就越过边境的铁丝网 —— 那是去年才修的,本来以为能挡住他们 —— 抢了三个村子的粮食和牛羊,还杀了好几个村民,都是老人和孩子,连房子都放火烧了,村民们只能背着行李,逃到雁门关里避难,现在还住在关里的临时帐篷里。”
“没想到这才一个月,他们又在边境集结骑兵,”
王秀才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听不见了,
“听说这次来的人不少,有上万骑兵,还带了不少弓箭和弯刀,不是以前那种小打小闹的样子,看样子是真的要动真格的,跟咱们晟朝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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