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水歼灭战的余波尚未平息,征巴军的兵锋已如出鞘的利刃,继续向南递进。
初春的巴东,天气愈发诡谲难测。短暂的晴朗过后,是更绵长、更充沛的雨季前奏。细雨如牛毛,时紧时疏,终日不绝,将山川、林木、道路、营盘都浸泡在无边的湿冷之中。御临河的水位开始明显上涨,原本清澈的河水变得浑浊泛黄,卷着断枝落叶和偶尔可见的牲畜尸体,奔涌向南。
一周后,征巴军前锋第一镇沿御临河谷南下,攻击前进。
最先头的锐健协斥候部队,已经像触角般,悄然运动到御临河与其支流大洪河之间的三角地带。这里地势相对开阔,丘陵起伏,散布着一些巴人村落和零星稻田。斥候们占据了几个制高点,建立临时哨垒,像蛰伏的猎豹,警惕地监视着更南方的动静,同时焦急地等待后方主力送来粮草和援军——他们的干粮袋已经见底,弓弩的箭矢也消耗大半。
而鱼叟亲率的征巴军主力,并未急于南下与大洪河前哨会合。他采取了更为老辣和彻底的策略:以镇、协为单位,像梳子一样,细细梳理御临河沿线数十里内的所有巴人村庄、寨落。
这不是堂堂正正的会战,而是残酷的清缴与摧毁。
一个个依山傍水、原本宁静的村落,在韩军铁蹄下化为齑粉。抵抗是微弱而徒劳的,零星的巴人猎户和村中丁壮,面对成建制、装备精良的韩军,往往一个冲锋便被击溃。随后便是无情的扫荡:粮仓被打开,所有粮食,无论是稻谷、黍米还是晾干的薯蓣,被尽数装车运走;圈养的猪羊鸡鸭,被当场宰杀或驱赶随军;稍微值钱的绿松石、铜器、盐巴、布匹,被搜刮一空;最后,一把火点燃茅草屋顶和木质谷仓,浓烟滚滚,直上阴沉的天空。
至于人,则是这场“扫荡”中最重要的“战利品”之一。青壮男丁被绳索串联,在韩军士卒的呵斥鞭打下,加入日益庞大的俘虏队伍,他们将承担最艰苦的转运劳役。妇孺老弱也被驱赶出来,蹒跚地跟在队伍后面,走向未知的命运。哭喊声、哀求声、韩军粗暴的呵斥声、火焰噼啪声,交织成一曲残酷的征服乐章。
鱼叟的意图清晰而冷酷:不仅要击溃巴军有生力量,更要彻底摧毁巴北地区的战争潜力与社会结构。让这片土地在可预见的将来,无法为任何反抗力量提供粮食、兵员和庇护。掠夺来的粮食,直接补充军需,缓解日益严峻的后勤压力;掳掠的人口,既是劳动力,也是未来设立郡县、编户齐民、同化统治的基础,更是可以向朝廷请功的“斩获”。
战事推进与资源掠夺,在这里成为一枚硬币的两面,相辅相成,驱动着这支远征军像贪婪的巨兽,在巴东的山岭河谷间啃噬前行。
邻水渡口,这个昔日巴北的重要水陆枢纽,如今已成为征巴军的后勤指挥中心和物资转运大营。渡口附近临时搭建的木棚、帐篷连绵不绝,人喊马嘶,喧嚣鼎沸。缴获的粮食、物资堆积如山,俘虏营更是规模惊人。
在渡口旁一处较大的木屋内,军团参谋祭酒徐楷正面对着一堆杂乱的文件和军报,眉头紧锁。他面前摊开着最新的战果汇总册,墨迹未干。短短十余日,各镇上报俘获的巴人奴隶总数已过万人。这还不包括那些在战斗中死亡、逃亡或“处理”掉的。
木屋外雨声淅沥,潮湿的空气让纸张都变得软塌塌的。炭盆里的火有气无力地燃着,驱不散满屋的阴冷。
门帘被掀开,一股更冷的风卷着水汽灌入。参谋主簿陈志缩着脖子走进来,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徐祭酒,这是刚到的各营粮秣申领单,还有转运营那边报来的奴隶每日口粮消耗预估……数目太大了。”他把几卷文书放在桌上,愁容满面,“粮食入库快,可消耗更快。这近万张嘴,就算每日只给稀粥吊命,也是惊人的数目。更别提还要分出兵士看管,防其暴乱逃亡。这……这简直是背了个大包袱!”
徐楷揉了揉眉心,叹道:“军门有令,这些奴隶将来都是填充新地、赏赐功臣的‘财产’,眼下再难也得背着。只是这管理……唉,一团乱麻。各营抓来的,混在一处,老弱病残混杂,疫病已开始滋生。昨日转运营就病死了十几个。”
两人正低声商讨着,门帘再次被挑开。这一次进来的,却是一位面白无须、身着内侍服饰的中年人。他脸上带着一种宫里人特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精明锐利,在略显昏暗的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徐楷身上。
“徐祭酒,陈主簿,忙着呢?”来人嗓音尖细,语气却颇为客气,拱手为礼,“咱家是随军督粮的五科少监,王德发。”
徐楷和陈志连忙起身还礼。他们知道这位王少监,是宫里派来“协助”管理军需粮饷的,名义上是协助,实则带有监军和分润功劳的意味,地位特殊,不可怠慢。
“王少监冒雨前来,有何指教?”徐楷客气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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