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湿棉絮裹住了蓝湾镇,林宇蹲在院角的空地上,数着堆成小山的海蓬子和红薯。竹筐里的海蓬子泛着新鲜的翠绿,沾着的露水顺着筐沿往下滴,在青砖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旁边的麻袋鼓鼓囊囊,装着刚挖的红薯,紫红色的表皮在雾中透着温润的光。
“一共是一千一百斤海蓬子,两千二百斤红薯。” 林宇在笔记本上记下数字,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昨天在镇上的市场只卖了不到十分之一,剩下的这么多,单靠零售根本卖不完。【系统提示:农产品保鲜期剩余 72 小时,若不及时销售,将出现霉变损耗】
淡蓝色的面板上,倒计时的数字正一秒秒减少。林宇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海蓬子最娇贵,别说三天,就是再过一天,叶片就会发黄变软,到时候只能当饲料卖。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昨天卖的三百多块,连给父亲买理疗仪的钱都不够,更别说扩大生产了。
“我跟你去县城。” 苏瑶挎着竹篮从门外进来,篮子里放着两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罐咸菜,“我表姐在县城的农贸市场摆摊,说不定能帮上忙。” 她的布鞋沾着露水,裤脚还带着田埂上的泥点,显然是刚从地里过来。
林宇心里一暖,却又有些犹豫:“县城太远了,来回得半天,你店里......”
“我跟我妈说好了,请了一天假。” 苏瑶把馒头塞进他手里,指尖的温度透过粗糙的面坯传过来,“别想那么多,先把东西卖出去再说。”
母亲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块塑料布:“把这个带上,路上要是下雨,能盖盖东西。” 她帮着把海蓬子装进蛇皮袋,动作里带着不舍,“实在不行就便宜点卖,别砸在手里。”
“知道了妈。” 林宇把最后一袋红薯搬上三轮车,车胎被压得瘪了半截。大黄狗蹲在车旁,尾巴耷拉着,像是也在为这些农产品发愁。
天刚蒙蒙亮,三轮车就驶出了蓝湾镇。晨雾在车轮下翻滚,乡间小路坑坑洼洼,车斗里的农产品随着颠簸左右摇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苏瑶坐在车斗边缘,双手紧紧抓着车帮,辫梢的红头绳在雾中若隐若现。
“你说县城的人会喜欢咱们的海蓬子吗?” 林宇蹬着车,额头上很快渗出了汗珠。他还是第一次拉这么多东西去县城,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肯定喜欢。” 苏瑶的声音穿过晨雾,带着笃定的暖意,“咱们的海蓬子没打农药,又新鲜,比城里菜摊上的强多了。” 她从篮子里拿出水壶递过去,“喝点水吧,还有老远呢。”
太阳升高时,雾气终于散去。县城的轮廓在前方渐渐清晰,高耸的楼房代替了低矮的平房,柏油马路宽敞平整,和乡间小路简直是两个世界。三轮车驶进农贸市场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市场里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混杂着鱼腥味、肉腥味和蔬菜水果的清香,形成一股独特的市井气息。
苏瑶的表姐在市场角落有个摊位,卖些时令蔬菜。看见林宇的三轮车,她赶紧腾出块地方:“表弟来了?这么多东西,得赶紧卸下来。” 她打量着海蓬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海蓬子长得真好,绿油油的。”
林宇刚把东西摆好,就有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凑了过来,嘴里叼着烟,眯着眼打量着海蓬子:“这东西怎么卖?”
“八块一斤。” 林宇报出价格,心里有些紧张。
“八块?”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抢钱啊?市场里最贵的才五块。” 他用手指戳了戳海蓬子,“再说你这都不新鲜了,叶子都有点蔫了。”
“我们这是刚从地里摘的,早上还带着露水呢。” 苏瑶忍不住辩解,“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们的没打农药。”
“没打农药?谁信啊。” 男人嗤笑一声,“最多四块,你卖不卖?不卖我走了。”
林宇的脸涨得通红,攥紧了拳头。四块?连成本都不够。他刚想反驳,却被苏瑶拉住了。“大哥,我们这真是好东西,您要是诚心要,七块,不能再少了。” 苏瑶的声音带着商量的语气。
男人撇撇嘴,转身就走,嘴里还嘟囔着:“傻小子,不懂行情还来做生意。”
第一个顾客就这样走了。林宇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的难受。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大多只是瞥一眼就匆匆走过,偶尔有人问问价格,一听八块就摇摇头走开。
“别着急,” 苏瑶帮他整理着海蓬子,“刚开市,人还不多。” 她拿起一束海蓬子,举到眼前端详着,“你看这品相,肯定能卖出去。”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爬到头顶,海蓬子还是没卖出多少。偶尔有几个买主,也都是挑三拣四,拼命压价。有个老太太甚至只肯出三块五一斤,说 “这破菜也就配喂兔子”。
中午时分,市场里的人渐渐少了。林宇拿出苏瑶带来的馒头,没滋没味地啃着。阳光透过遮阳棚的缝隙照下来,在海蓬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有些叶片已经开始发黄,看得他心里直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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