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统武策马返回军帐时,夜色已悄然漫过营垒的栅栏。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迎上来的亲兵,脸上不见半分波澜,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冷厉。
中军大帐的灯火早已燃起,昏黄的光透过帐篷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如同他此刻暗藏杀机的心境。
“传张彪、王奎、王虎进帐!”靳统武沉声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三人,皆是他从行伍中一手提拔起来的校尉,跟随他南征北战十余年,出生入死,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也是军中少数未被阉党腐蚀的忠勇之士。
片刻后,三个身着铠甲、身形魁梧的汉子掀帘而入,齐齐躬身行礼:“末将参见将军!”三人动作整齐划一,眼神坚毅,身上还带着肃杀之气。
靳统武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目光扫过三人,缓缓走到帐中央的帅案后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案上的军符,沉默片刻,才压低声音道:“今日召你们前来,有一桩机密要务,关乎陛下安危,关乎大明存续,绝不可泄露半分!”
三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凛,齐齐向前半步,沉声应道:“末将誓死追随将军,绝不敢有半分疏漏!”
“好!”靳统武点点头,语气凝重起来,“孙崇雅那厮,身为我麾下副将,却暗中勾结马吉翔、李国泰之流,背叛主上,纵容部下为非作歹,早已是奸佞爪牙!陛下与我决意除之,今日便要动手!”
“什么?”张彪三人皆是一惊,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孙崇雅毕竟是中上层军官,公然诛杀,若是处理不当,极易引发军中动荡。
“将军,此事是否太过凶险?”王奎迟疑道,“孙崇雅身边有数十名亲信护卫,且在军中经营多年,贸然动手,恐难成事!”
“凶险?”靳统武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不除他,待他与阉党联手,我等与陛下,皆死无葬身之地!此事虽险,却不得不为!”
他站起身,走到三人面前,低声部署道:“你们听好,即刻挑选二十名可信之士,务必身手矫健,嘴严心狠!张彪,你带十士埋伏在中军大帐两侧的帐后,用毡布遮住身形,不可发出半点声响;王奎,你带五人,埋伏在大帐门口两侧的立柱后,待暗号响起,即刻封堵门口,绝不让孙崇雅逃脱;王虎,你带五人,守住营门方向,以防孙崇雅的亲信察觉异动,前来救援。”
“末将遵命!”三人齐声应道。
“还有!”靳统武补充道,“半个时辰后,我会以‘商议护驾兵力调配’为由,召孙崇雅前来我帐中。他生性多疑,必然会有所防备,你们切记,一旦看到他进入营区,神色紧张,或是带了过多护卫,便立刻隐蔽,不可暴露!待他孤身进入我帐,我会以‘摔杯’为号,届时你们即刻冲入帐中,务必一击毙命,不可给他任何呼救的机会!”
他顿了顿,又道:“王奎、王虎则迅速收拢人手,返回各自营帐,对外只称孙崇雅‘勾结外敌,已被就地正法’,若有谁敢妄议,立斩不赦!”
“属下明白!”三人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靳统武叫住他们,从怀中掏出三枚令牌,递给三人,“持我令牌,调动人手,若有阻拦,可先斩后奏!记住,此事关乎全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末将遵命!”三人接过令牌,躬身告退,脚步轻缓,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靳统武独自留在中军大帐,走到帐门口,掀起帘子一角,望向营中点点灯火,眼神凝重。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冰冷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定。孙崇雅,你这背主求荣的奸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转身回到帐内,拿起案上的茶杯,反复摩挲着杯壁,心中默默盘算:时间、地点、人手、暗号、善后……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推敲,确保万无一失。
与军营的肃杀不同,黔国公沐天波的住处,此刻看似平静如常,实则暗流涌动。沐天波返回住处后,并未即刻召集人手,而是独自一人闭目沉思。
他与马吉翔有过短暂的合作,当初马吉翔提出逃亡缅甸的提议时,他虽明知其动机不纯——无非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独占护驾之功,掌控南明残余势力的大权——但彼时清军步步紧逼,云南全境岌岌可危,除了逃往缅甸暂避锋芒,似乎再无更好的选择。无奈之下,他只能妥协,公开赞成赴缅的提议,却暗中对马吉翔保持着高度警惕。
如今,陛下幡然醒悟,决意除奸,他自然是全力支持。只是,马吉翔老奸巨猾,行事谨慎,想要将他诱出府邸,绝非易事。
“来人。”沐天波睁开眼,沉声道。
“老爷。”一个身着青色长衫、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应声而入,他是沐天波的贴身护卫,名叫林忠,自幼跟随沐天波,忠诚可靠,身手不凡。
“林忠,你随我多年,可知今日召你前来,有何要事?”沐天波问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永历盛世请大家收藏:(m.qbxsw.com)永历盛世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