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看到了“河流”。
不是真正的水。是银白色、浓稠如液态金属的能量流,无声地填满了前方整个通道截面,缓缓向前方未知的黑暗流淌。河面并非平整,不时鼓起一个又一个气泡,气泡破裂时,会溅射出微小的、转瞬即逝的全息光影——一张哭泣的脸,一只紧握的拳头,一个拥抱的残影。
“灵能凝结态。”蛮牛倒吸一口冷气,“这玩意儿沾上,怕不是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洗’一遍。”
“有桥。”渡鸦指向一侧。靠近岩壁的地方,几根粗大的、非金非石的黑色梁架跨越银白河流,上面铺设着同样材质的板面,构成一座简陋的桥。
桥看起来古老但完整。问题在于,桥的中央,坐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穿着厚重防护、身形佝偻的人影。他背对来向,面朝河流下游的黑暗,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身边放着一根缠绕着发光苔藓的手杖。
“米尔科。”纪年念出厄俄斯提供的联络代号。这位北境协会秘密派遣的“路径学家”,本该在更深处的前置汇合点等待。
听到声音,那人影缓缓转过头。防护面罩下是一张极其苍老的脸,皱纹深刻如同干涸河床,但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在昏暗环境中像是自己会发光。他看了看来人,目光在纪年和冷月身上停留片刻,然后慢吞吞地站起身。
“来得比预计晚。”米尔科的声音沙哑,透过双方的面罩通讯器对接传来,“路上‘回音’很吵吧?”
“你一直在这里等?”纪年走上桥头,没有完全靠近。
“等,也‘听’。”米尔科用脚点了点桥面,“这桥,这河,这整条路……都在‘说’话。说它们记得的东西。”他看向冷月,“你也听到了,对不对?小姑娘耳朵灵。”
冷月微微点头:“听到很多痛苦。它们在河里流淌。”
“流了一百年了,还没流干净。”米尔科转过身,望向黑暗下游,“跟着河走,就能到‘门’那儿。但门前面……有点新‘装饰’。比我这老骨头新鲜。”
“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别人先到了。而且,留了份‘礼’。”米尔科拄着手杖,开始向桥对岸走去,“自己去看吧。小心脚下,别掉河里。掉进去,你的那点喜怒哀乐,就成了这汤里的一味调料。”
队伍谨慎地跟随米尔科过桥。银白河流看似平静,但当人靠近桥边,会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吸力”——并非物理上的,而是意识层面的牵引,仿佛灵魂的某个角落想要脱离躯体,投入那无尽的情绪之流。纪年不得不持续维持着心轨稳定场,像一层薄而韧的膜,包裹住每个人的意识。
过桥后,通道豁然开朗,变成一个巨大的天然岩厅。岩厅中央,赫然矗立着一扇“门”。
那是一面与周围岩壁材质迥异的金属曲面,呈现出暗淡的银灰色,表面布满极其复杂、层层嵌套的几何刻痕。它并非嵌在岩壁里,而是如同从地面“生长”出来,与岩石接壤的边缘呈现有机的融合状态。门高约五米,宽三米,紧紧闭合,中央没有任何锁孔或把手,只有三个呈三角形分布的、深不见底的圆形凹陷。
厄俄斯所说的“物理密钥”接口。
但此刻,没有任何人将注意力完全放在门上。
因为在门正前方不到五米的地面上,跪坐着一具骸骨。
骸骨保存得异常完整,甚至称得上“洁净”。骨骼呈玉白色,在众人头灯照射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它保持着垂首跪姿,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手中捧着一个长约三十公分、密封的金属圆筒。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风化无踪,但骨骼姿态透出一种惊人的平静与……献祭感。
而在骸骨与门之间的地面上,一片大约一平方米的区域,散发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光芒构成一个清晰无比、正在一秒一秒跳减的数字:
【00:32:17】
【00:32:16】
【00:32:15】
倒计时。
在这片暗红光芒的边缘,灰尘覆盖的地面上,印着几个清晰的脚印。脚印不大,属于某种轻便靴子,印痕新鲜,绝不超过一天。
所有人在岩厅入口处停下,呼吸几乎屏住。
有人先到了。触发了某种东西。留下了不到三十三分钟的毁灭倒计时,和一具可能藏有线索的百年骸骨。
米尔科走到一旁,靠着一块岩石坐下,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他从怀里摸出那个小铁盒,捏了点黑膏放进嘴里咀嚼,灰色眼睛半眯着,观察着纪年等人的反应。
蛮牛立刻举起武器,与另外两名侦查精锐呈战术队形散开,警戒岩厅各个黑暗角落。渡鸦快速扫描了地面脚印和倒计时区域:“脚印来自单一目标,体型中等偏瘦,行动轨迹显示他/她直接走向门,在倒计时区域停留约一分钟,然后原路离开。没有其他生物痕迹。”
“倒计时与什么系统关联?能中断吗?”纪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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