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立川和武立江都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要不然也不会以这么轻松无所谓的语气说出口，但是屋子里的气氛在这句话说出来后，瞬间冷了下来。
或者说，武海峰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们说什么？”
武立江刚才随口说出的话触及到了武海峰身上的逆鳞。
武立江看着突然变脸的爸爸，下意识靠向苏妙君，就连武立川也往苏妙君那边挪去。
说白了，他们其实和这个相处了没几天的爸爸也不熟，而且他冷下脸来的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了。
用武立江的想象来说，就是比他们村里那条最凶的狼狗还要凶。
“爸爸。”苏怀玉也有点害怕此时的武海峰，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人，哪一个会是好惹的。“你吓到我们了。”
武海峰在听到苏怀玉的话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却也收敛了自己的怒火，他看着害怕地躲在苏妙君身后的武立川兄弟俩，对有些紧张的苏妙君和孩子们说道：“对不起。”
说完，他对着武立川兄弟俩招招手问道：“你们说你们大娘会在你们尿床不听话的时候，把你们撵到狗窝里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武立江虽然从苏妙君的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但还是紧紧地抓着苏妙君的衣服说道：“不知道。”
他从有记忆的时候就经常去狗窝里睡，他其实还挺喜欢狗窝的。
“小的时候。”武立川说完，又看着自己弟弟说道：“他一岁多的时候。”
“只有你们，还是家里的孩子都这样。”
“只有我们。”武立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突然有些不舒服。
是啊，好像真的只有他们兄弟俩睡过狗窝。
苏妙君看着武海峰咬紧的后槽牙，伸出手去握住他此时比石头还要硬的拳头，“武同……海峰，你别这样。”
紧攥的拳头张开，武海峰轻轻地拍了拍握住自己左手的苏妙君，缓缓地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好。”
“没事儿。”武海峰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武立川兄弟俩说的。
他对着武立川两人招招手，武立川犹豫片刻后，拽着弟弟走向自己爸爸。
武海峰搂着俩孩子的腰把他们抱到炕上和苏怀玉坐在一起，苏怀玉此时看向武立川兄弟俩，眼中也有藏不住的心疼。
也许是年纪太小了，也许是没有人从小给他们树立一个正常的观念，所以他们不知道自己被虐待了。
“小川，你能跟我说说你们在老家的生活吗？”
“什么生活？”
“就是吃什么，穿什么，住在哪儿？”
武立川听后说道：“平常我们……”
武立川说的时候，苏妙君其实想带着自己女儿回避一下的，因为她总觉得这算是武海峰家的家丑。
但是武海峰从始至终都没有让苏妙君带着苏怀玉离开，她也就和自己女儿坐在了一起静静地听着武立川说他和武立江两人在老家的生活。
苏妙君听得越多，看向兄弟俩的目光就越心疼。
她仿佛看到了母亲去世后自己在冯家的处境，真的是过得连狗都不如。
只不过苏妙君当初在冯家的时候，因为她那个畜生爹的纵容，她是被明目张胆的欺负。
而武立川和武立江则是因为亲爹不在身边，亲娘又嫁给了同村里和武家关系不好的人，所以两兄弟俩在家里很不受待见。
用武海山媳妇儿，也就是武立川他们口中大娘的话来说，这些年他们没让俩孩子饿死都是对武海峰有恩情。
武海峰在听武立川说完后，双眼被气的通红。
“我给了他们钱，我这些年赚的钱几乎都给了他们。”
或者说，建国之后武海峰出生入死赚的那些血汗钱，基本全部都给了家里。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陪在他们身边，所以才把钱毫无保留的都给了他们，就是为了能让家里生活的更好，让自己的妻儿过得更好。
但他没想到最后换来的却是妻子婚内出轨，孩子被家里漠视虐待。
苏妙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的武海峰，不过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见到的武海山会那么懦弱了，他被自己媳妇儿拿捏的死死的。
再就是，他恐怕也知道家里这些年对武立川两兄弟并不好，所以在武立川兄弟俩找到后，只留了一晚便马不停蹄地赶回老家，恐怕也是担心自己亲弟弟知道这些年家里苛待武立川两兄弟的真相。
武海峰的气压实在是太低了，武立江承受不住大哭出声。
苏妙君看着无措大哭的武立江，顺手将他搂在怀中，他更是直接将自己躲在苏妙君的怀里。
苏妙君看着咬着嘴唇默默流泪的武立川，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武立川有些害怕地看着自己爸爸说道：“爸爸，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武立川的这句话彻底让武海峰红了眼眶，苏妙君的鼻子也一下子酸涩了起来。
“你们没有错。”武海峰后悔的叹息一声上前抱住武立川，“不是你们的错，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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