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七十二张青玉案同时亮起微光。李昭然注意到,每张案几上的铜镜都转向了自己的方向,镜面泛起不自然的涟漪。
青州崔氏的小公子整了整腰间玉佩,特意选了个能让铜镜映出完美侧颜的角度:
琉璃碧瓦接云霓,
十二珠帘卷玉扉。
最是五更钟动处,
满楼红袖朝凤仪。
诗句刚落,他案前的宣纸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凝结成仙宫楼阁。观礼席顿时哗然。
好一个满楼红袖紫檀椅上的陈翰林击节赞叹,崔公子这首《琼楼曲》,当真是把长安曲江的盛况写活了!
且慢。谢道韫突然用纨扇指向正在崩塌的灰楼,诸位且看檐角——
只见灰烬凝结的楼阁上,那些竟都变成了白骨手臂,正在机械地朝拜一只铜镜里飞出的金凤。崔琰踉跄后退时,腰间玉佩突然浮现裂痕,拼成二字。
崔琰面红耳赤:这...这定是天师府的铜镜作祟!
金陵谢家的女公子轻移莲步,素白罗裙上的银线楼阁在走动间流光溢彩:
十二阑干倚碧空,
五云深处锁玲珑。
谁家玉笛偷传韵,
散入春风满洛城。
随着二字出口,她裙摆上的银线突然离衣而起,在空中交织成水晶般的楼阁。更妙的是,真的有笛声从梁间传来。
妙哉!郑员外激动得打翻了茶盏,谢小姐这首当值千金!老夫愿...
喝彩声戛然而止。众人惊恐地发现,那水晶楼阁的倒影在铜镜里,竟变成了一座白骨垒成的塔。谢道韫的纨扇突然渗出鲜血,在绢面上写出二字。
周明远猛地起身:谢小姐,你这锁玲珑的锁字...
盐商之子跌跌撞撞冲出来,金算盘撞得叮当响:
金楼银楼青砖楼,
不如我家珠宝楼。
东街当铺西街店,
夜夜算钱到天明!
满堂死寂中,他腰间的金算盘突然炸线,算珠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更诡异的是,所有算珠都立了起来,在青砖上滚出铜臭熏天四字。
哈哈哈!观礼席末尾传来哄笑,几个寒门学子笑得前仰后合,郑公子这诗倒也算...呃...
笑声突然卡在喉咙里——那些算珠突然浮空,排成个巨大的字。
姚彦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上月你父亲捐的县学修缮款,似乎...
郑大富直接瘫软在地,被家仆拖死狗般拽回座位。
胖子顿时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退回座位,却撞翻了身后道童捧着的星盘。
满堂喧嚣中,李昭然案上的铜铃突然自鸣。
肃静!周明远手中玉如意裂开一道细缝,李童生,请。
所有铜镜同时转向中央。李昭然深吸一口气,笔尖刚触及宣纸,就听见文宫内一声清越的剑鸣。
当李昭然提笔时,整个大厅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
铜镜里的他缓缓抬头;
红线无风自动,在案几上爬出卦象;
最诡异的是观礼席众人——他们的瞳孔都变成了相同的星芒状。
危楼高百尺
笔落惊风雨,聚贤楼的虚影从每面铜镜里同时具现。瓦片叮咚作响,竟与铜铃声完美应和。
手可摘星辰
崔琰的玉佩突然炸裂,飞溅的玉屑在空中组成星图。谢道韫的纨扇自动展开,上面浮现出从未绣过的星斗图案。
不敢高声语
所有铜铃同时静止。七位大儒身后的宝剑自行出鞘三寸,剑穗却凝固在半空。
恐惊天上人
最后收笔的刹那,李昭然看见铜镜里的自己笑了。然后整个厅堂的铜镜同时炸裂,碎片在空中组成一座微缩的星楼,正好倒映在每个人紧缩的瞳孔里。
观礼席爆发出混乱:
盐商郑员外打翻了茶盏却浑然不觉:买下!把这首诗买下来刻在...
白发老儒跪地痛哭:老朽研究了六十年的星象...
谢道韫脸色煞白地抓着纨扇:这根本不是诗,这是...
天师府青衣人突然集体结印,所有铜镜碎片浮空组成困阵。周明远手中的玉如意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血色符箓。
只有姚彦还端坐着,但官服下摆已无风自动——李昭然分明看见,知府大人的影子在烛光下变成了三头六臂的狰狞模样。
当最后一块铜镜碎片地落在地面时,澄心堂内落针可闻。李昭然手中的狼毫突然自燃,青白色的火苗在笔尖跳动三下后化作一缕青烟——这是天师府特制的鉴才笔,燃烧说明才气已超出测量范围。
好一个恐惊天上人姚彦抚掌轻笑,却见知府大人的影子在烛光下突然多出两条手臂,正对着铜镜碎片结印。
角落里的青衣执事突然闷哼一声,手中罗盘地裂成两半。李昭然分明看见,那罗盘中央嵌着的根本不是磁针,而是一小节森白的指骨。
今日文会到此...周明远话音戛然而止——他手中的玉如意不知何时已变成血红色,正顺着纹路渗出粘稠液体。
——
次日寅时,李昭然在寓所被急促的叩门声惊醒。开门见是两名着星纹袍的道童,手中捧着鎏金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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