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身影如同融化了的墨迹,彻底消融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阴影里。他将敛息术运转到了自身所能掌控的极致,不仅是气息、灵力波动,甚至连身体散发出的微弱热量和存在感,都极力收敛。经过九幽殿的淬炼和暗域的实战,他对这门保命神通的运用已然登堂入室,此刻施展出来,除非是神识远超于他、并且刻意进行地毯式搜索的高阶修士,否则绝难发现他的踪迹。
他没有急于远离九幽殿出口这片是非之地,而是凭借着对危险的本能直觉和远超常人的谨慎,选择了一个既能俯瞰下方山谷大部分区域,本身又极其隐蔽的制高点——一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枝繁叶茂、树干需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树的树冠深处。浓密的枝叶和天然的树洞构成了完美的藏身所。
他像一尊石雕,一动不动,唯有那双锐利的眼睛,透过枝叶的缝隙,冷静地扫视着下方那片残留着激战痕迹的土地。时间一点点流逝,东方天际逐渐泛起鱼肚白,山谷中的景物也越来越清晰。
他在等待。等待可能出现的后续探查者,等待可能露出水面的更多线索。苟道的精髓,在于动如脱兔之前,必有长久的静若处子。
果然,就在天光即将大亮之时,远处传来了破空之声!
两道颜色各异的遁光,一青一红,从不同的方向几乎是同时抵达了山谷上空。遁光散去,露出两名修士的身影。
青色遁光中是一位身着青岚宗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与阴沉,修为赫然是筑基初期!他脚踩一柄青色飞剑,目光如电,迅速扫过下方战场,尤其是在那焦黑坑洞和岩石断裂处停留最久。
红色遁光中则是一位身穿烈焰宗核心弟子红袍的壮汉,身材魁梧,满脸虬髯,气息灼热逼人,同样是筑基初期修为。他并未驾驭法器,而是凭借自身灵力悬浮空中,双手抱胸,眼神倨傲地扫视着下方,冷哼道:“陈道友,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你们青岚宗办事,效率未免太低了!”
那青岚宗陈姓弟子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强压着怒气道:“刘道友何必说风凉话!此地残留的魔气与贵宗的烈焰气息一般浓重,可见贵宗之人也早已来过!如今这局面,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哼!”烈焰宗刘姓壮汉冷哼一声,没有反驳,显然默认了对方的说辞。他降下高度,落在一处最大的焦黑坑洞旁,蹲下身,仔细感知着残留的火灵力波动,脸色渐渐凝重:“好霸道的魔功!血煞老魔果然名不虚传,这残留的煞气竟能与我宗‘赤阳真火’分庭抗礼!看来传言他重伤遁走,并非虚言。”
陈姓弟子也落在一旁,检查着那被剑气削断的岩石,沉声道:“我宗‘流云剑诀’的痕迹也在此处,看来昨夜确有一场恶战。只是……最初那林羽和柳依依是如何从血煞老祖手下逃生的?据逃回宗门的杂役弟子描述,当时血煞老祖已然发动血魂幡,那是必死之局!”
这也是两人心中最大的疑团。他们奉命前来调查此事,并搜寻可能遗落的线索(尤其是关于林羽和柳依依的下落,以及血煞老祖可能遗落的物品),但现场除了激战痕迹,关于最初那场诡异逃生,竟无半点有用的信息。
树冠之上,林羽屏息凝神,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心中暗忖:“果然都来了。看来我‘已死’或者‘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回宗门。这两个筑基弟子,应该是来扫尾和碰运气的。”
就在这时,那烈焰宗的刘姓壮汉似乎有所发现,他走到山谷边缘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那里地面有轻微翻动的痕迹。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假装不经意地踢开一块石头,实则暗中以灵力探查地下。
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喜色,但很快掩饰过去,站起身,对青岚宗陈姓弟子道:“陈道友,看来此地已被反复搜查过,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不如我们分头再在周围找找,看看是否有那血煞老魔遁走的痕迹?”
陈姓弟子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也好。一有发现,立刻发信号联络。”
两人当即分开,朝着不同方向飞去。
然而,林羽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刘姓壮汉离去时,眼神深处闪过的一丝狡黠和迫不及待。他心中一动:“有诈!那家伙肯定发现了什么!”
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同附骨之疽般,悄无声息地从古树上滑下,远远地吊在了那烈焰宗刘姓壮汉的身后。他的遁术在暗域中经过千锤百炼,此刻用于跟踪,简直是杀鸡用牛刀,那刘姓壮汉丝毫没有察觉。
刘姓壮汉并未飞远,而是在绕了一个小圈子后,又偷偷折返,回到了刚才他有所发现的那个山谷边缘僻静处。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迅速掐动法诀,一道红光打入地面。
嗡!
地面微微震动,一个简陋的隐匿阵法光芒一闪而逝,露出了下方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小小土坑。坑底,赫然躺着一枚样式古朴、边缘有些破损的暗红色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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