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把最后一件行李塞进后备箱时,晚霞正把云染成熔金的颜色。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距离明天一早去大理的高铁还有十二个小时。
“终于能休年假了。”她对着空气伸了个懒腰,刚要拉开车门,手机突然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动的“李队”两个字像块冰,瞬间浇灭了她眼里的光。
“喂,李队。”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立刻回队里,有大案。”李建国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让林墨也过来,现场在城郊废弃砖窑,情况……有点邪门。”
挂了电话,苏语盯着后备箱里的碎花长裙和防晒霜,重重叹了口气。她绕到驾驶座那边,刚拉开车门,就看见林墨的白色捷达悄无声息地停在旁边。
车窗降下,露出林墨清瘦的脸。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总像蒙着层薄雾,此刻正望着砖窑方向,眉头微蹙。
“墨哥,你也接到电话了?”苏语弯腰问。
林墨点头,声音很轻:“先过去吧,那边……不太干净。”
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上的一道划痕——那是去年处理上吊案时,死者家属情绪激动砸出来的。苏语知道,林墨又“看见”什么了。
城郊砖窑在十年前就废弃了,周围长满半人高的蒿草,晚风卷着灰沙打在脸上,带着股铁锈味。警戒线已经拉起,蓝红色的警灯在砖窑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李建国蹲在入口处抽烟,看见他们过来,把烟蒂摁在脚下的泥地里:“死者男性,四十岁左右,身份还没确认。你们自己进去看,做好心理准备。”
砖窑内部比外面更冷。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一种类似草药的古怪甜香。苏语打开勘查灯,光束扫过地面时,她猛地屏住了呼吸。
死者蜷缩在窑洞最深处,穿着沾满泥污的冲锋衣,胸口有个碗大的血洞。最骇人的是他的头颅——天灵盖被整齐地掀开,里面的脑组织不翼而飞,只剩空洞的颅腔残留着暗红色的糊状物。
“凶器应该很锋利,边缘切割得很平整。”苏语强压着胃里的翻腾,拿出卷尺开始测量,“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林墨没说话,他站在离尸体三米远的地方,眼镜滑到鼻尖也没察觉。他的视线穿过尸体,落在窑洞角落的阴影里,那里似乎站着个模糊的身影。
“他在哭。”林墨突然说。
苏语手一抖,卷尺差点掉在地上:“墨哥?”
“死者,”林墨的声音发飘,像是在转述什么,“他说‘不该信那个偏方’。”
李建国正好走进来,听见这话皱起眉:“什么偏方?林墨,别搞封建迷信那套,讲证据。”
林墨推了推眼镜,弯腰凑近尸体。他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死者的眼睑,那里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惊恐。“颅腔边缘有轻微挫伤,应该是被固定住了。你们看这里。”他指向尸体手腕,“有勒痕,但不深,说明凶手力气可能不大,或者用了什么东西限制他的行动。”
苏语凑过去细看:“勒痕呈锯齿状,像是用麻绳之类的东西绑的。”
“还有这个。”林墨从尸体头发里拈出一点深绿色的粉末,“闻着像某种草药。”
他把粉末装进证物袋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阴影里的身影动了动,死者的鬼魂正指着窑洞外的方向,嘴巴一张一合重复着两个字。
“后山……”林墨低声说。
李建国立刻挥手:“小王带两个人去后山搜查!”
勘查持续到后半夜,尸体被运回法医中心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苏语揉着发酸的腰走进解剖室,看见林墨正站在窗边发呆。
“墨哥,李队那边有新发现了。”她把热咖啡递过去,“死者身份确认了,叫张诚,是做木材生意的,半个月前从昆明来这边收木料,昨天突然失联。他手机最后一次定位就在砖窑附近。”
林墨接过咖啡,指尖冰凉:“他不是本地人?”
“不是,但他这次来联系过一个叫岩叔的老人,住在山脚下的傣族村寨。李队已经派人去核实了。”苏语翻开笔记本,“还有,你昨天发现的草药粉末化验出来了,里面有曼陀罗、草乌,还有一种没见过的成分,实验室正在比对。”
林墨的目光落在解剖台上的尸体上。张诚的鬼魂就坐在旁边的推车上,脸色惨白,胸口的血洞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说岩叔给了他一个方子。”林墨突然开口,“治他儿子的癫痫,说要‘活取脑髓配草药,百日见效’。”
苏语手一顿:“活取脑髓?这也太……”
“他儿子在昆明住院,已经昏迷半个月了。”林墨继续转述,“他急疯了,经人介绍找到岩叔,给了五万块钱。昨天晚上岩叔说带他来砖窑取‘药引’,结果……”
解剖室的门被推开,李建国大步走进来,脸色凝重:“查到了,岩叔真有这个人,叫岩罕,六十多岁,是寨子里的赤脚医生,据说懂些偏方。但我们去他家时,人已经跑了,屋里搜出大量曼陀罗和草乌,还有……一把带血的剔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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